就道:“好,就把他挪到我的屋子裡。”
眾人皆讚其德。
眾人把那孩子抬到屋子裡,放到炕上,這時,店家請來郎中,給那孩子抓了藥,吃下去,那孩子身子骨還算強壯,隻是奶奶沒了,一時悲傷過度,用被子把他奶奶卷了埋了,晚間睡覺時冷,凍著了,郎中說什麼大礙。
店家又煮了小米粥,佟氏細心地給他一勺勺喂進去,那孩子身子暖和了,燒得熱熱的火坑一燙,出了身汗,身子骨結實,就輕多了,下晌燒退了,佟氏守了大半天,看他總算頭不熱了,鬆口氣。
那孩子清醒了,畢竟年紀長些,知道禮數,忙下地拜謝邵大爺和佟氏。
邵大爺扶起他道:“孩子,你身子才好,上炕躺著將養時日,方能緩過來。”
那半大男孩子喉結都長出來了,甕聲甕氣地道:“謝叔嬸相救。”
佟氏麵色一紅,邵雲海看了佟氏一眼,暗喜,正說他心坎上。
那孩子上炕躺下。
又耽擱了五六日,前麵也沒有人過來,不知戰事如何,邵雲海有點著急,山東生意上有事等著他回去處理。
這日一早,吃了早膳,邵雲海對佟氏道:“你帶著他們在這裡住著,我去前麵看看,如果實在行不通,就繞道過去,遠點也比乾呆著強。”
佟氏勸阻道:“邵大哥,不能去,萬一前方戰事未停,兵荒馬亂,不安全。”
邵雲海道:“沒事,這條路我熟,長走,我去看看就回來,好看的:。”
佟氏看他性子急,料也攔不住,就道:“遠遠看看,形勢不好,就回來,不行我們繞道走,晚些時日到山東。”
邵雲海答應,吃了早膳,就出了門,這小鎮子就僅此一條街,不長,住了這段日子常走,也熟了,佟氏送他到鎮子邊的大路上。
邵雲海走出很遠,回頭看佟氏站在路邊,朝她揮揮手大聲喊道:“等我回來!”
佟氏也揚揚手,看著他走遠。
佟氏回到客棧,徐媽媽看見她埋怨道:“邵大爺這樣出去不是太危險,萬一有個閃失,我們老的少的指望誰去?主子該拚命攔住才對。”
佟氏道:“他走南闖北慣了,做事有分寸的,男人的事,不用我們女人家操心。”
佟氏說是這麼說,心裡話,邵雲海不是軟柿子,沒主意的人,即使自己反對,他也不會聽女人的話,這些一眼就能看出來,強悍的能做點事的男人,一定不是個真正怕老婆的。
佟氏去看那男孩子,幀哥也在他屋裡,幀哥好容易有個能說話的伴,雖這男孩比幀哥大上幾歲,人也有點木訥,但憨厚樸實,容易讓人產生好感,見佟氏進來,翻身要下地,佟氏上前按住,道:“整日都見,不用拘禮。”
那男孩子嘴雖笨,可心裡明白,道:“嬸子這幾日受累了。”
幀哥讓出地方,佟氏笑著坐在炕沿上,問:“你叫什麼名字,家裡還有什麼人?”
男孩子道:“我姓鄭,叫鄭堅,自小沒有父母,跟爺爺奶奶長大,爺爺前年過世了,奶奶前幾天也沒了。”
說吧,難過地低下頭,佟氏想這是個苦命的孩子。
那男孩半天抬起頭,滿懷希冀地望著佟氏道:“嬸子,我家房子倒了,我也無處可去,我想跟著叔嬸去。”
佟氏一愣,這倒是沒往這想,佟氏一愣神,那孩子以為不想帶他,忙道:“叔嬸放心,我能乾活,什麼活都能乾,嬸子收下我吧。”
說吧在炕上就叩頭。
佟氏一看,這孩子著實可憐,自己若不收留,他一個人能去那裡。
幀哥在旁求道:“娘,讓大哥哥跟我們去山東吧,和我一塊上學。”
佟氏心一動,收留他讓他陪著幀哥上學,家裡老老小小也要有個男人,這孩子歲數不大,身板結實,有一把子力氣,在過兩年應該是個好勞力。
道:“好了,我答應了,到地方後,幀哥上學,你也跟著念點書,認識字嗎?”
那叫鄭堅的男孩,忙道:“認識幾個字。”
聽有學上,忙高興得跪在炕上又叩頭,自此就喚佟氏做嬸子。
佟氏想這邵雲海回來他是不是要叫叔,硬生生把二人捏合在一起,想解釋他一個孩子,也就糊塗叫了。
過了兩日,邵雲海卻沒回來,佟氏和徐媽媽都很焦急,徐媽媽私下裡道:“老奴就說不能去,邵大爺太自負,主子怎麼勸都不聽,這丟下我們老小在這裡,這可怎麼好,這萬一不回來……。”
瞅瞅佟氏臉色微微有點變了,道:“老奴說萬一,萬一不回來,我們可怎麼辦呀?回京城?既已出來,就不能回去,去山東舉目無親,投靠誰,在說這一路兵荒馬亂的,沒個男人,這可怎麼好?”
佟氏也打怵,更多的是擔心邵雲海的安危,其他書友正在看:。
佟氏每日都去大路上往南方向看,期冀邵雲海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大路儘處,可每每失望。
十幾日過去,音訊皆無。
又過了十來日,前麵傳來消息說,官兵已破城,貼安民榜,昭告城中百姓,匪患已除,可以返回家園,安居樂業。
聽到這一消息,店裡原來地上住的都是人,轉眼,就空空當當走乾淨了。
隻剩下佟氏三人和那半大男孩未走,那孩子說什麼都要跟著佟氏走,不回家去了,反正家裡也無人。
那叫鄭堅的男孩和幀哥住了一屋,邵雲海也未回來,隻有二人住。
店家娘子感歎道:“邵大爺是個好人,可惜……。”言下之意,是回不來了。
佟氏等一晃就住了小一個月,時間越長,佟氏心裡越急,人若無
消息,拖得越久,回來的希望越小。
開始,佟氏抱著一絲希望,或許邵雲海被叛匪抓去,官兵大勝,就能放回來,又猜想受傷了,無法行走,總之,不敢往深了想。
又等了五六日,出來避難的百姓,都重返歸家,邵雲海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佟氏站在小鎮子上唯一一條通向外麵的大路,凡過一個人就問是不是看見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每過一人,都形容一遍邵雲海的長相,時間長了,邵雲海的樣貌脫口而出,說得很自然了。
幀哥也鬨著跟著母親來,等舅舅,那叫鄭堅的孩子也要跟著,佟氏想這孩子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就都讓跟著來。
每日三人等在路上,挨個詢問。
又過了十日,時已入夏,邵雲海如石沉大海。
傍晚,佟氏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客棧,一整天連口水都未喝,一進門,徐媽媽迎出來,道:“邵大爺還沒消息嗎?”
佟氏無精打采搖搖頭,道:“來往客商都問了,沒有一點消息,聽說官軍攻城時不少房屋倒塌,死傷無數,有不少是無辜百姓,十室九不全。”
徐媽媽心涼了,憂愁地道:“如今可怎麼辦好?”
佟氏道:“如果邵大爺還活著,早就來找我們了,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十有□是……。”
下麵的話實在不願意說出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佟氏對找到邵雲海已不報什麼希望,盼隻盼奇跡發生。
然眼下總在這乾等著也不是辦法,多盤橫一日,就多一日花銷,多付一日店錢,雖到了山東邊緣,可往裡走,還有挺遠的路,銀子使費不少,而且沒了邵雲海進山東是兩眼一摸黑,又沒有來錢的道,幾個人生計也成問題,坐吃山空,不是個長法,把手頭銀子用沒了,可就走投無路了。
這樣想,佟氏道:“如今也沒彆的法子,回京城,道更遠,不如我們按照原定去山東京昌府臨清州,如邵大爺有幸活著回來,也能見麵,不如我們去那裡等他。”
徐媽媽道:“如今隻好這樣,隻是到了那裡,人生地不熟的,又沒個落腳的地方,日子也艱難。”
佟氏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佟氏就安排幀哥和鄭堅早早睡下,桌子上扣著徐媽媽給她留的飯菜,佟氏草草吃了幾口,就和徐媽媽收拾東西,準備明個一早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