幀哥和鄭堅才要歇下,就聽院子裡的門響,早就爬起來穿衣裳,幀哥一聽她娘喊,忙跑出去,看娘站在門口,跑過去,此時,邵雲海已邁步進門,幀哥一下子認出邵雲海,撲到他懷裡,激動地叫了聲:“舅舅。”
邵雲海拍著幀哥的肩頭,道:“好小子,有良心,還沒忘了舅舅?”
幀哥口無遮攔道:“怎麼能忘,我娘見天惦記舅舅,去找過您好幾回。”
邵雲海瞅瞅佟氏,佟氏不由臉紅,嗔怪道:“這孩子,竟瞎說。”
徐媽媽在旁樂嗬嗬地道:“可不是,當時在客棧裡住著,左等邵大爺不回來,右等邵大爺不回,主子就去鎮子通向外間的大路上,見天等,等了足有半個月,才歇了心,老奴好歹勸著來山東,說這是邵大爺老家,邵大爺若有命,一定會回來,這不是見麵了。”
佟氏聽徐媽媽滿心高興,也是有意撮合二人。
佟氏窘迫,怕家人再說出什麼來,忙道:“邵大哥快進屋,今兒是中秋,媽媽燙壺水酒,整治幾個菜,我們一家人好好慶祝一番。
這時,鄭堅和春花也穿衣出來,鄭堅走到院子裡,正碰上邵雲海往屋子裡去,鄭堅稍一愣神,就大叫一聲:“叔回來了。”
上前抱住邵雲海,抱得死死的,哽咽道:“叔,你可回來了。”
佟氏想這是個有良心的孩子,當初邵雲海救了他,他沒忘。
邵雲海被鄭堅抱著,大聲道:“這孩子,我這不是好好的,難過什麼?”
佟氏把邵雲海讓到堂屋坐,又介紹春花。
邵雲海感慨地道:“我走沒多久,變化真大呀!”
佟家又重新開席,一家人團團圍坐飲酒暢談,好看的:。
佟氏問道:“邵大哥怎麼那日出去就不還。”
邵雲海感慨地道:“悔當日沒聽你的話,非要出去,自以為走南闖北沒事,遇上亂軍,可亂軍那是講理之人,不由分說,就把我帶走,當了兵,後來被官兵打散,我才偷空跑出來,去原來住的客棧找你們,說來臨青州,我就又追到這裡,回家後,聽店裡的夥計說有個女人找我,姓佟,我一猜就是妹子你,隻說你住在不遠的楊府巷,我挨家挨戶地找,終於讓我找到了。”
佟氏想那日多虧告訴他家下人,看來奔臨青州的決定正確的。
邵雲海一口氣說完,佟氏和徐媽媽等一陣唏噓。
‘
邵雲海又道:“這幾月你們是怎麼過的,路上太平嗎?”
佟氏就撿要緊的事說了,春花的事,她看幀哥和鄭堅在桌上也就含糊帶過。
佟氏說完,邵雲海盯著她,眼神揉入疼惜,道:“妹子一個女人,一路上帶著一家老小,卻能平平安安的到了臨青州,令邵某感佩。”
佟氏被他誇讚,心裡也有一絲喜悅,麵上卻謙遜道:“這也沒什麼,就是命好,一路沒碰上歹人。”
邵雲海夾了一口菜放在嘴裡,又拿過酒盅喝了口,道:“你們在臨青州舉目無親,難得你安排得如此妥帖。”
佟氏提壺給邵雲海滿了酒,道:“邵大哥一定吃了不少苦,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
邵雲海砸吧一下嘴,品水酒滋味,道:“過陣子我打算把海上的生意了結,就在山東安定下來,不往外跑了,成個家,過上有妻有子的日子。”
佟氏聽他話說到此處,不好在接,鄭堅卻突然冒出一句:“叔和嬸都是好人,這院子也大,不如叔搬來和我們一塊住。”
這句話出口,佟氏臉騰地紅了,嗔怪地瞟了鄭堅一眼,嗬斥道:“少胡說。”
邵雲海拿眼睛溜著佟氏的臉,佯作糊塗,打著哈哈道:“那敢情好,人多住著熱鬨。”
鄭堅不知是故意還是在男女之事上沒開蒙,跟著又說了一句:“我和幀哥就搬去西廂房,叔和嬸住上房。”
鄭堅一口一個叔嬸地叫,叫得佟氏訕訕的,不好意思起來。
邵雲海倒是很受用。
本來佟氏不自在,徐媽媽卻也倚老賣老道:“主子,我看這事使得,邵大爺一個住,衣食不周,才剛回來,在外麵吃了不少苦,住在一塊,也好照應著點。”
佟氏心裡發急,卻又不好駁,怕不給邵雲海麵子,傷了他自尊,低頭左右為難。
邵雲海卻借坡下驢,道:“我正想吃徐媽媽做的菜,這回有口福了。”
佟氏實在不能不發話,在不說話,等於默認,這事就像是要定了,佟氏斟酌一下,笑著像是不經意地道:“哎!邵大哥什麼身份,放著家裡大宅子不住,來我們這租來的窄屋子,能習慣?要說照應,邵大哥家裡仆從如雲,那還用得著我們?我這幾日正思摸著找處房子買下來,也省得白花租錢,等搬了新家,地方寬敞了,邵大哥在來做客,就不至太委屈。”
佟氏早有此意,但顯然現在不是時機,她把手裡的銀錢買了房子,就兩手空空,萬一有個危難招災的短了銀錢,人生地疏,告貸艱難。
邵雲海走南闖北當然聽出佟氏婉拒,想此事不急一時,慢慢來,人心都是肉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