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爾新婚,轉眼過了□日,邵雲海多半白日在外麵應酬,晚上定會回來一家人吃團圓飯,這幾日雖是年下,都知道邵雲海新婚,也沒有不知趣上門打擾,幀哥和堅哥出了二月要考縣學,請先生的事就先放下,初八後就去原來的私塾複習課業。
這日晚膳後,幾個孩子都下去了,就佟氏夫妻二人對坐,商量家事,佟氏道:“兩個哥兒出了年就要考官辦的縣學,堅哥倒沒什麼,就是幀哥是姓賈的,怕受賈家連累,官府不允許,我倒是想了個主意,幀哥改姓邵,落在夫君名下,這樣不顯眼,不是參加高一級的科考,他的出身沒人會注意。”
邵雲海道:“這事我尋思過了,夫人說的可行,官府雖查得仔細,我托人使錢疏通,料也無大礙,不就是想上縣學,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哥兒想參加科舉這怕不行。”
佟氏輕歎一聲,憂心地道:“賈家待罪,幀哥沒資格參加科舉考試,哥兒聰明,白白耽誤了。”
邵雲海看佟氏難過,心中老大不忍,安慰道:“夫人放心,這事是大事,事關國家法度,容我慢慢想法子,總要賈家脫罪,不然幀哥和慧姐即便落在我姓邵的名下,也遮掩不住,一世都在賈家陰影下生活。”
佟氏看邵雲海不像是說著玩的,納悶他有這麼大的神通,令賈家脫罪,這不是隨便就能做到的,他又不是官身,按說,賈家是佟氏前夫家,一般男子不提過往,已算寬容大度,那會真正去幫賈氏子女,因此和賈家在有牽連,可見邵雲海為人內心的純淨和坦蕩。
佟氏自打嫁入邵府,眼睛看到耳朵裡聽到的,令她對他的話句句都信,他愛她,愛得深沉,愛得無一分私心雜念。
佟氏是猶豫很久才提出把幀哥入邵家族譜,邵府家產不計其數,幀哥落在邵雲海名下,她尚存幾分顧慮,道:“夫君,這事這麼定了,但有一點先說下,入邵家族譜,附帶一條,幀哥不繼承邵家家產,隻有這樣我才能安心,夫君若不允,妾身前麵說的就算沒說,好看的:。”
邵雲海黑瞳深不見底,盯著佟氏,若有所思,佟氏一派坦然,道:“幀哥的人生要靠他自己,做父母的能幫襯最好,就是不能幫襯,他一個男人,頂天立地,方不枉父母養育一場,慧姐也是,出身重要也不重要,就看她想怎麼活法。”
邵雲海沉默半晌,隔著桌子抓過佟氏的手,很是動情,道:“你是上天給我邵雲海準備的,打從一見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女人。”
佟氏看丫鬟婆子兩廂站著,都低下頭,不好意思朝二人看,佟氏想把手從他手中抽出去,可邵雲海捏得死死的,一時,佟氏又被他誇讚,有點難為情,扭捏嬌羞竟有股小女兒姿態,邵雲海見了,憐意頓生,不自覺站起身,拉了佟氏往後堂去,佟氏也隻好跟他走,掙脫,想說離歇息時辰還早,又礙於不好說出口,邵雲海看出她不情願,伏在她耳邊小聲道:“夫人若不走,為夫把持不住,可要當堂……。”
下麵的話,聲兒小得聽不清,佟氏一臉震驚,忙忙跟上他腳步,往裡去了。
這些丫鬟仆婦知趣,也不跟著,互看看,暗笑。
由於頭晚睡得早,佟氏天一亮,就醒了,看身旁邵雲海熟睡,輕手輕腳下床,外間守夜的丫鬟早已醒了,看夫人出來,還未出言,佟氏用手比量下屋裡,悄悄出去了。
在堂屋裡洗漱了,就往出走,丫鬟紫雲和彤雲跟在後麵道:“夫人一大早去那裡?”
佟氏道:“去後花園。”
兩個丫鬟要在後跟著,佟氏道:“你們回去,看一會爺醒了,我一人走走就回。”
二人方不跟著了。
佟氏這幾日邵府走熟了,一個人也能找到路,她記得後花園裡有一個四周都是透明琉璃的暖房,佟氏記得在園子裡西南方,果然,找到那裡,看管暖房的是兩個婆子,勤快,一大早就起身,給花澆水,看主母奔這廂來,詫異,忙不迭迎上前,俯身道:“叩見夫人。”
佟氏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容,道:“我來摘幾朵花。”
兩個婆子惶恐地道:“夫人若喜歡花,派人吩咐一聲,老奴送去,何用夫人親自來。”
佟氏往裡走,邊走道:“我閒著無事,隨便看看。”
兩個婆子不知夫人何意,忐忑不安跟在後麵,佟氏這幾日隻把府中地方大致走到,內裡她還未抽出空細看,那日從旁經過,紫雲介紹說這是暖房,佟氏覺得新鮮好奇,按說這年代是沒有玻璃這種東西的,邵雲海真是神通廣大,紫雲看夫人多瞅了兩眼,會意,忙道:“這透明的物件爺說叫玻璃,本朝是沒有的,是海上從外運進來的,特意為做這花房花了上萬兩銀子。”
佟氏暗想:玻璃在本朝這麼金貴,自己待過的世界到處都是,一點不稀奇。
當時,隻在外麵看看,就過去了。
佟氏進門,不由驚歎,這暖房占地約略有十幾畝,具是名貴佟氏都叫不上名的花草,暖房內陽光充足,因此花草樹木鬱鬱蔥蔥,春意盎然,佟氏漫步其中,心曠神怡。
佟氏走過一片天青釉繪竹紋鑲金邊盆栽蘭花,被一盆寒蘭吸引,這是一盆素心蘭,盈盈碧葉間長頸上開著幾朵素白花,其香味沒有蕙蘭濃烈,卻更見清雅;沒有春蘭清冽,卻更顯遠逸,佟氏想起詠蘭的句子:孤高可挹供詩卷,素淡堪移入臥屏。
於是對身後婆子道:“把這盆花一會送到我屋裡。”
婆子忙記下,其他書友正在看:。
佟氏在暖房中足待了半個時辰,回臥房時,邵雲海已起身,丫鬟正服侍穿衣衫,看見佟氏顯出幾分焦慮道:“你去那了?”
佟氏盈盈一笑,道:“暖房,看花。”
邵雲海略不滿,道:“去那裡也不說一聲,害得我著急。”
佟氏上前,幾個丫鬟閃身,佟氏親手為其係上扣子,撒嬌地道:“夫君能不能不說人家,人家今兒心情好。“
邵雲海一把抓住她正係扣子的青蔥指,道:“方才醒了,見夫人不在身邊,我一下子心就掏空了,竟是不好的念頭。”
佟氏的手被他握住,邵雲海手掌心冰涼,佟氏感受到他內心的緊張,頭即軟軟地埋在他胸前,呢喃道:“我會好好的,陪著夫君,那也不去。”
邵雲海緊緊把她摟入懷中,雙臂箍得死死的,佟氏動彈不得,也就像小貓似地趴在他胸前。
吃過早膳,幀哥和堅哥來上房請安,慧姐也破例一步三搖地來了。
三人請安畢,站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