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國舅府如今非比從前,有許多的空屋子,佟大爺命把一處空院子收拾出來,給妹夫一家住,佟氏執意要去邵家在京的房屋居住,以免打擾哥哥一家,可佟大爺說妹子幾年未回家,一家人熱鬨幾天,在說邵家在京城的房屋一直空著,也要收拾一下,才好搬過去,佟氏就聽了哥哥的。。
次日早起,邵雲海和夫人領著兩個兒子過老太太上房,邵雲海昨日喝多了酒,得罪了夫人,晚間回房,好一頓賠不是,低聲下氣哄得夫人高興。
佟氏一家陪著老太太吃了早膳,送邵雲海上殿麵聖。
徐媽媽和春花把兩個小少爺領出去玩,幀哥和堅哥也忙自己的去了。
佟氏一邊和母親閒聊,一邊等他,快晌午邵雲海才回來,佟氏迎出去,夫妻二人手挽著手,說著話,佟氏問:“皇上說什麼了?”
邵雲海笑道:“皇上在禦書房單獨召見我,無非說徐州水患邵家出錢財不少,大功一件,說邵愛卿為朕分憂,為民解困,德行可嘉,又說了些勉勵的話,說朕與愛卿論私情是親戚,論公是朝中一等公卿,今後還要為國分憂。”
佟氏笑道:“這倒是實在話,其實當初捐銀,多半為自身考慮的多些,賈家就是因徐州水患獲罪,花些銀子在這事上,賈家脫罪,幀哥和慧姐方好過生活,倒是不成想能做個公卿。”
邵雲海道:“皇上問我有何要求,我提了賈家之事,皇上對賈家了如指掌,也知道你是賈家出來的,我一提,皇上便明白何意,問我是不是為了繼子,我也沒瞞著,實話說了。”
佟氏關切地問:“那皇上怎樣答複的?”
邵雲海道:“皇上痛快答應了,說正有此意,立刻傳旨赦免賈家之罪。”
佟氏這才放下心,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賈成仁想也該放出來了,但賈家罪名不摘掉,幀哥一生都受其影響,幀哥這輩子真該感謝你這繼父。”
幾句誇讚,邵雲海心裡美滋滋的,嘴上卻笑道:“這說那裡話,我不也借夫人的光,才有今日之富貴,現在滿朝文武誰人不知我是貴妃的姑父,十二分的敬著我。”
二人轉眼到了門口,就不說了。
佟家人聽了賈府赦免了罪,都跟著高興,尤其是幀哥,把繼父從心裡往外的感激。
一家人歡歡喜喜飲酒到深夜,興儘方散。
次日,佟氏起得晚了,才換上衣衫,就見一丫鬟走入,回道:“稟國公爺和夫人,賈老爺和夫人求見。”
佟氏初聽一愣,尋思賈老爺和夫人是哪個?瞬間便反應過來,彆是前夫賈成仁和主母王氏,心下狐疑,命請,就和邵雲海去廳堂相見。。
佟氏和邵雲海攜手,進花廳一看,堂上站起一人,佟氏見到他刹那恍惚,依稀辨出是賈成仁無疑,細看短短幾年賈成仁臉上布滿滄桑,已不再是佟氏穿過來時初見那威嚴持重,一身富貴氣的朝廷命官。
在看他旁邊站起一人,佟氏仔細辨認,不敢確定喚了聲:“太太”
王氏的麵貌變化最大,三十幾歲年紀,就像是上歲數之人,麵容老了不少,臉上平添了細碎的皺紋,膚色枯黃,皺皺的,瘦弱似有病態。
見了佟氏她一眼便認出來,賈成仁夫婦上前屈膝預行禮,賈成仁口中道:“小民見過國公爺和夫人,謝國公爺和夫人相幫。”
邵雲海忙上前扶住預跪的賈成仁,佟氏攙住王氏,王氏滿麵羞愧道:“夫人大人大量不計較從前的事,妾身對不住夫人,夫人以德報怨,令妾身慚愧,。”
佟氏誠懇地道:“過去的事,不用在提了。”
邵雲海夫婦讓賈成仁夫婦坐下,賈成仁推辭不過,方敢落座。
賈成仁說了幾句客氣話,對邵雲海道:“幀哥多蒙國公爺撫養,小民今生今世感念國公爺大恩。”
邵雲海道:“幀哥是你賈家子孫,如今賈家免罪,幀哥大可認祖歸宗,”
賈成仁忙道:“小民沒這個意思,幀哥已然是邵家人,與我賈家無關,還望國公爺看承才是。”
邵雲海笑道:“那是自然,如玉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王氏問:“慧姐也跟著進京了嗎?”
佟氏淡淡地道:“她嫁人了。”餘下不願多談。
佟氏問:“嫻姐如今怎麼樣了?”
王氏歎口氣,道:“已贖身出來,是她四叔回京,找到她,把她贖出。”
佟氏道:“老太太和大爺,二爺,四爺,五爺都好吧?”
賈成仁接話茬道:“老太太身子骨還硬朗,住在二弟的宅子裡,夫妻倆也孝順,四弟調回京城任職,五弟自己有宅子單過。”
提起四爺,王氏想起道:“四弟妹那年離京,轉年人就沒了,四弟傷心,把妾室都打發了,一個人守著孩子過活,還好有銀姐幫著,也不打算續娶,就把銀姐扶了正。”
佟氏想起那文靜的四太太,和那張狂的小妾,當初離京時,就知道一定是這個結果,可是現在想起來,賈府的事,都恍如隔世之感。
也許是這幾年經曆多了,許多東西不覺淡忘了。
正說著,幀哥進來,看見堂上的賈成仁一下子眼眶就紅了,有些激動地上前跪倒,哽咽道:“兒子拜見父母。”
賈成仁百感交集扶起幀哥,打量著道:“長這麼高了,這要是在外麵見麵都認不出了。。”
王氏也抹抹眼睛,想起兒子軒哥至今還未找到,心中悲苦,又想起女兒嫻姐賣身為奴時,大受折磨,如今回來,竟像變了個人似的,整日也不愛說話,想起這些,心中越發酸楚,在佟氏麵前強忍住不哭出聲,眼淚倒是一雙一對流下來。
佟氏也不知該說什麼,同情像是幸災樂禍,隻好說了說自己當年的被賣途中淒慘遭遇,寄以安慰她,果然,王氏住了聲。
這時,一個丫鬟匆匆自堂下上來,回道:“稟夫人,宮裡來人,傳貴妃娘娘之命,命夫人速進宮覲見。”
賈成仁一聽,識相地趕緊和夫人告辭出去,邵雲海和佟氏送至廳堂門口,邵雲海止步,意思是讓佟氏和賈成仁單獨說幾句話,王氏那有不明白的,也就先行出去。
賈成仁放緩腳步,佟氏二人相隔著一人距離,賈成仁看向佟氏,眼神中一抹溫情,道:“如玉,當年是我糊塗,冷落你母子,如今知道錯了,也悔之晚矣!
佟氏笑笑道:“過去的就過去了,太太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善待她,如今她也隻有你能依靠。”
賈成仁點點頭,道:“是的,從前年輕做了不少糊塗事,看你和幀哥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我能看得出來邵國公是個好男人,你母子有他護著,將來錯不了。”
二人之間也沒多少話說,佟氏就招呼身後的幀哥道:“送你父親和嫡母出門,好看的:。”
幀哥應著,上前恭送父親出了佟國舅府。
佟氏看著賈成仁夫婦走遠,然後,吩咐備轎,佟氏又重新梳洗打扮,收拾停當,佟氏要走出門時,邵雲海一手拉住她,自懷中摸出一件玉飾,給她戴在玉頸上道:“我自幼喪母,這是我娘留給我唯一的東西,那些年吃不上飯,我都沒舍得賣了它,一直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