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豐順利的當上了副捕頭, 衙門口的人都主動找他示好。
那些從他隊裡走出去的人,再看見賀子豐就臊的臉通紅,當初走太不給賀子豐的麵子了。就是氣量再大的人遇到這事兒也難以釋懷,生怕賀子豐記恨他們。
一個個都想拉攏餅子和謝瑞他們, 想說點好話。
但他們卻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嘴上還道:“早尋思什麼了!”就為了一兩銀子, 還不是每個月一兩銀子,是整年一兩銀子。就能讓他們動搖, 可見平日對他們的好,都是喂了狗了。
賀子豐聽說之後卻主動找上了他們:“那點事兒我沒放在心上。”得了這句話, 他們才算略略的放心。
賀子豐成為縣衙的四把手, 不光是他們, 連那些經常往縣衙裡跑的商戶們, 也都急切的要跟他打好關係!
其中就包括了萬海。
賀子豐跟他許久沒見, 再一看都有點認不出來他了。他瘦的都快脫相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龔家不給他吃飯呢。
萬海見賀子豐衣著鮮亮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他甚至有幾分自慚形穢的感覺。以前對賀子豐沒瞧得起,如今他竟爬到了自己的頭上,被這種心態弄的很崩潰。
龔家聽聞賀子豐以前是萬海的兄弟,連忙讓他過來拉關係。他說不願意, 還被當家的三哥大罵一家都是吃白飯的。
萬海這麼驕傲的人,哪裡願意被人這麼說,慪氣來了。
賀子豐見了萬海,對身邊的謝瑞和其他幾個衙役兄弟道:“你們今兒先去吃酒吧,我不去了。”
謝瑞他們也是機靈的人, 看見萬海,再看看賀子豐,知道他們有話要說, 先行離開了。
賀子豐道:“什麼事兒?”以前萬海雖然從來沒有欺負過他,但他無聲的縱容著他娘欺負人。以為自己會很恨他,可當自己地位高了之後,突然覺得萬海一點都不重要,變成了個無所謂的人。
萬海嘴角扯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恭喜你。”誰能想到從鄉下一個犄角旮旯裡出來的漢子,竟還有吃官糧的一天。
這樣好的命運,為何他輪不著?
賀子豐道:“謝謝,你最近怎麼樣?”
萬海自從來了縣裡之後,就強烈的格格不入。他從一個傲氣的農家子,變成了被人鄙夷的私生子,龔家的下人都瞧不起他,他為了一點點的銀子還要低聲下氣去求。買賣也一直沒做出什麼樣來,枕邊的人也不理解他。他有點想把這些煩惱跟賀子豐說說。
這種話壓抑心裡太久了,他覺得說出來賀子豐一定會理解他的。可是話到嘴邊,卻又生生的咽了下去,他怕被笑話:“我挺好的。”說完嘴巴裡憋的全是苦澀,還強撐著:“在那邊吃穿不愁,巴掌大的大螃蟹,我一頓能吃半簍,桌上還有熊掌和燕窩。”
賀子豐道:“嗯。”
萬海道:“我們畢竟也是兄弟一場,打小的情誼不能這麼忘了。”
賀子豐道:“你跟賀凡跟賀同才是有血脈的兄弟。若是日子過的好,也該回去看一看。”畢竟他們倆從小就很崇拜萬海這個大哥。
至於他們從小就是對立的。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關係就沒好過。能站在這邊說說話,已經是念了舊情了。
萬海皺起了眉頭道:“唉,我也有難處,行了我還有事。”說完落荒而逃,連手上提著的四盒禮,都忘記給賀子豐了。
等萬海走了,謝瑞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他這個人好奇心比彆人重。就喜歡四處打聽這些事兒。還是從衙役兄弟那邊聽說賀子豐以前跟萬海的關係:“他這人懂不懂規矩,哪有送人的東西還往回拿的?”
說完有些瞧不上他:“怪不得他們家老四,上次還讓他跪下擦鞋。”
賀子豐道:“你都從哪兒聽說的?”這種小道消息他永遠比彆人多一些。
謝瑞道:“都是他們家下人說的。”龔家八個兒子,龔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子嗣太多,那些財產瓜分到每個人的手裡就少了。如今還來了一個跟他們奪東西的,自然是被針對了。
萬海雖然無能,但並不肯受屈辱,於是他把龔老四給打了一頓。這下可是捅了螞蜂窩了。龔家用了家法,還是當著下人的麵被收拾的,真的沒臉見人了。
賀子豐道:“既住的不開心,為什麼不能走?”他也不太理解,要是擱在他身上,寧可過苦日子,也不受這閒氣。
謝瑞道:“他們的仨孩子已經認祖歸宗了,他們要走沒人攔著,但孩子們歸了龔家。龔家聽說他們學業上不錯,抱著不小的期望。畢竟他們家裡沒什麼讀書人,為了孩子們他們也不能走啊。不然他們走了,孩子沒人護著。”
賀子豐一聽也啞然了。果然,他們從牢獄之中把萬海撈出來是有代價的。代價就是他的孩子要考據功名來換取他們在龔家的家庭地位。想一想,所有的指望壓在孩子的身上,很讓人窒息。
賀子豐也不去跟他們喝酒,回去找秋玉了,他已經是縣衙四把手,來錢的門路也多了。加上各位商戶送禮孝敬的,靈山村的紅利,再加上縣太爺叫賬房給的。攢在一塊足有個二百兩。他就想在縣衙裡買個宅子。
秋玉出完早市兒就在他們租的小後院等著他們呢。
賀子豐過去,看著秋玉,以前租這個小後院還覺得蠻好的,可是時間長了。卻有點不夠用了。青花在這邊憋憋屈屈的。賀子豐道:“咱們去買一個大院子。平日可以在縣裡歇歇腳的。”
縣衙這地方,地少人多,尋常窮人住的都是一排排的小房子,前後不帶院子。有院落的地方要麼住的偏一些,要麼挨著有錢人那邊格外貴。
秋玉道:“成。”隨後他們倆一塊去伢行看一看,剛進伢行。就看見他們管事兒的人笑的像一朵花,道:“哪來的風,給賀爺吹來了?”
賀子豐道:“我就是過來隨便看看。”
管事兒的親自出來招待,道:“賀爺,您是要用房,還是用人啊?我叫他們把最好的拉出來給您過目。”伢行還出售一些乾活的苦力,或者小廝。家境殷實的買上幾個人來乾活,在縣裡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隨後看見秋玉,道:“尊夫人真是好模樣啊,早聽聞賀爺有個絕色佳人,今日見一眼,就跟看了天仙似得。”
秋玉哪兒聽過這樣誇獎人的詞,也不知如何應對。
賀子豐打斷了管事的恭維,道:“我就是想找一個帶大院子的宅子。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管事兒的一聽賀子豐談正事了。連忙收回溜須拍馬的心,連連道:“有的。”因為給賀子豐介紹,也不敢介紹太差的。”主要介紹兩套宅子。
道:“這左邊的宅子,是張秀才家裡的房子。他們家兄弟三人都早早的考上秀才。因為外出求學才不得不把祖宅給賣掉,他們家這套房子氣韻好,養人!一家三個秀才,來沾一沾屋裡的讀書氣,保不齊也能出個讀書人。”這套房子,是他們買下,就等著高價賣出去再大賺一筆呢。
這房子雖然不怎麼樣。但縣裡的人迷信,他們收房的價是一百二十兩。兩進的小合院,現在外頭已經看過,出價出到二百四十兩了。翻了一倍不止。但他們還嫌不知足。打算再撐一段,賣個三百兩輕輕鬆鬆。
一個住宅能賣出鋪子的價格。實在是原房主太爭氣了。
賀子豐在縣裡如今也不像以前了,有一些耳報神,道:“這房子是不是龔家相中了?”龔家在縣城是大戶人家,半條街都是他們家的,能看上這裡,估計是看上這裡的風水了,也想讓家裡出一個讀書人。
雖說掌櫃的房子還沒賣,賣給誰都行。但他為這一套房跟龔家對上犯不上。再說,這套房子明顯他要漲價的。賀子豐就是想在縣城有個歇腳的地方,花大價錢,心裡覺得也不劃算。
掌櫃的一聽,道:“要不您再看看彆的。”
隨後又介紹了幾套,挨著縣太爺的房子,那都是縣裡大戶人家紮堆的地方。人多嘴雜,今兒東家長,明兒西家短的,他也不喜歡。
賀子豐接連拒絕了兩個。管事兒的也有些冒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不夠儘心。絞儘腦汁在想還有什麼好宅子是符合他的要求的。突然靈光一閃還真讓他想起一個來。
想了想道:“不知賀爺忌諱不忌諱,倒還有一套房子,隻是……”他有些難以啟齒。
賀子豐卻被他這個樣子勾起了幾分好奇,道:“咱們過去看看。”隨後他們就去了一個房子,這裡跟他們街道擺攤的早市兒很近,而且是一個很寬大的宅子,裡麵還有馬棚。
賀子豐看了一下,房子蓋的都是有上好的金磚。滾圓木蓋的十分講究,正屋廂房都有,後院還有馬棚。
房子夠大,位置好,而且地下還有三層的地窖。本是想做酒窖來著,據說房主人愛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