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賀子豐。”他有禮有節的說著。
這人卻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沒聽過。”壓根就沒下馬,賀子豐在城門口稍微拖了一小會兒,縣太爺跟朱捕頭就趕來了道:“邱大人您怎麼有工夫來這邊了。縣裡的這些衙役很多都是新來的,外頭天寒地凍的,還是來衙門裡暖和一些。”
邱大人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道:“好。”隨後騎馬往縣衙裡走去。
縣太爺跟朱捕頭坐著馬車跟著走,臨行前也把賀子豐叫上了。
一直到衙門口才下了馬車。一群人魚貫而入,帶著生人勿進的氣場。才進去,就道:“你可知罪?”
隨後邱大人就坐在了上席。
他隨行的人立刻過來就要抓住縣太爺。賀子豐跟朱捕頭在身邊,自是不會讓這些人得逞。
縣太爺道:“邱大人,這……這是何意啊?”
邱大人看了一眼縣太爺道:“今年雪災,你既提前知道,為何早早的上報。給幾個縣城都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
縣太爺連忙叫冤,道:“大人,這事兒我剛剛知道,就給您和幾位同僚寫信了,信上說明了事情嚴重的程度。”
邱大人當初接到了縣太爺的來信,但不以為然放在了一遍。誰知十月中旬就開始下雪,這雪就沒停下過。糧價失控,凍死的,餓死的,賣兒賣女的,完全亂了套。連他吃糧都要高價買。
他立刻給朝廷寫求救信,要他們發下賑災糧。但朝廷賑災大臣也不手軟,拿了點陳糧,在這邊又吃又喝的,招待賑災大臣就花了五千多兩銀子,那些賑災糧竟像是他花錢買來的似得。
死的人多,周圍的牧民鬨事兒。外加災情耽誤被對手彈劾讓他心力交瘁。他是老官油子了,知道這會兒隻需要推出來一個替罪羔羊,自可以解了眼下的困境。
其他的都是自己黨派的。唯有縣太爺不是,今兒是來給他定罪的。
邱大人既手機來找茬的,自是要一擊必中,不會讓他輕易逃脫。道:“雪災之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當初受到信的時候不光是他,所有的人都不以為然。那離冬季還有一些時候。隻覺得這人神叨叨的,沒放在心上。
縣太爺道:“是欽天監的人彙報給了皇上。那邊有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
邱大人的眼睛裡有些意外之色,來之前忘了查縣太爺的背景了。
之前尋思他能來這麼個窮鄉僻壤,也不是什麼有後台的人。
但他居然還有欽天監的朋友,這倒有點出乎他的預料。雖說那邊的人都是一些方士,再就是一些官場上的刺頭,弄到那個地方讓他們去研究天書去。
在欽天監裡的人可是能見到皇上的。
邱大人道:“你把你縣裡的情況報一下。”隻要他說不出,就給他個治理不嚴的帽子。
可是縣太爺雪災以來啥事兒都是親力親為,縣裡的幾樣舉措修建城牆,控製糧價。組織掃雪隊,官辦豆腐坊,安置災民,借給鄉下糧食,扶持藥鋪,這一樁樁事他都能說出來。
邱大人一怔。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剛才說死亡人是多少?”
縣太爺道:“無一人因雪災傷亡。”本土百姓沒有因為雪災死一個人。今年特意警告過伢行,不許他們趁著災情去買賣彆人家的子女。
外來的災民倒是死了幾個,但他們來了之後就已經病入膏肓,沒撐過幾個時辰就不行了。後來的這些人,也都被照料的很好。
可以說,這些都是縣太爺推動的,從上管控商戶,從下大把的銀子實實在在的往老百姓身上花。這些少爺衙役,也一直在乾活兒,大家心裡凝成一股繩,雖說日子過的艱難,但都活著。
邱大人一聽都有些震驚了,其他幾個縣裡受災的人數多達一兩萬。要不是出這麼大的窟窿也不會被上頭問責!
邱大人沒想到縣太爺能做到這個地步,但更多的是不安。手裡的人太能乾,還不是他的人,這不襯托的他更加無能麼。
不由分說道:“統統把人控製起來,軟禁在屋裡。誰也不準出去。”
縣太爺一聽臉色都變了,雖知道他們來勢洶洶,但完全不講道理還是第一次見。
縣太爺道:“為何?”
邱大人道:“師爺死的蹊蹺,經過多方查證,說你戕害同僚,為救災清空縣大庫,誰知你是真的救災還是往自己家裡搬?”貪汙受賄一旦被抹在彆人身上,那可是洗不掉的烙印:“我要親自調查一番。”
縣太爺被他這無恥野蠻的判案樣子給氣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見他們還要反抗。邱大人來的二十個手下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拔劍。
邱大人特意帶了這些人都是武藝高強的。那亮晃晃的劍帶著寒芒,看著就讓人害怕。
邱大人大聲嗬斥道:“怎麼,你們連上官的話都不聽了,是想造反麼?”
縣太爺見對方一個帽子比一個帽子扣的大,他隻好忍氣吞聲的跟賀子豐,朱捕頭被關進一個房間裡,另外一個房間裡被關押的都是衙役。
朱捕頭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這次邱大人是玩真的,既是把他們抓起來想要詢一些錯處,那還不容易,就算沒有,他們也能“製造”出一些。
賀子豐對縣太爺道:“大人,這次沒事兒吧?”
縣太爺道:“大意了。”他就想把自己管轄的一畝三分地弄好。誰知周圍結果縣衙都快爛透了,不想解決問題,隻想互相甩鍋。
他沒來得及準備,現在就算臨時想打算也來不及了。
隻能盼著自家的傭人和小廝發現不對,趕緊出來營救吧。
可惜他運氣不太好,沒一會兒,就聽聞小廝跟下人來縣衙找,結果自投羅網,被抓住也跟他們扔在一塊了。
這下徹底跟外頭斷了聯係。
縣太爺對他們道:“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呢。”之前無論是上報師爺的事情,還是上報雪災,都沒有人來查訪,可能是早早的就把他們選中當替罪羊。
眼看就要過年了,邱大人不可能跟他們硬耗到過年,估計也就這幾天處理的結果就出來了。眼下還需要想個辦法才行。賀子豐對朱捕頭道:“謝瑞可用。”
他們現在是出不去了,但謝瑞可是謝家的嫡子。他要是不在謝家必然會著急。這樣他們就有了跟外頭人通訊的機會。
朱捕頭立刻就領會了賀子豐的意思,可是他們關押的是兩個屋。屋子是挨著的,賀子豐隨身喜歡攜帶一個銀色的匕首,看著不起眼,隱藏在袖子裡關鍵時刻可以救命的。
隨後就看賀子豐在牆的縫隙那裡用匕首開始挖洞,匕首很尖銳,沒一會兒就挖出了一個圓洞。
隻有兩根手指的寬度。但透過小洞已經能看到另一個房間的樣子了。外頭有人守著,不讓他們出去。縣太爺隨後往窗戶裡遞了一個紙條。
對方很快就接到了紙條,隨後就聽謝瑞說肚子疼,要出去看大夫。
現在可是邱大人“製造”認罪書的關鍵時刻,一個小衙役肚子疼算什麼,就是死在屋裡,也不會讓他出去的。果然沒一會兒就聽到門口守衛的人,讓他安靜。
過了不到兩刻鐘,謝家果然派人來找。
在場的人這才知道,原來膽小如鼠的衙役謝瑞竟是謝家的嫡子,謝家跟龔家各站了縣城生意界的半壁江山,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謝家來的這個人比較老道,隻說他家少爺有拉肚子這個毛病,讓送個大夫進來看護著也行。
手下們上報給邱大人,邱大人哼了一聲道:“屁事兒真多。”不過看對方知趣封了二百兩銀子過來,道:“把大夫送進去就成,不許人出去。”他現在最重要的時刻,不能走漏了風聲。
“是。”手下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