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宮, 兩人就裝作是夫妻,一口一個娘子夫君。原先趙昱還沒察覺出什麼, 可這會兒卻不禁在心中嘀咕起來。
口口聲聲說著不喜歡他, 可口中“夫君”“夫君”的卻是叫得歡,他對聞茵尚且沒有叫過“娘子”這般曖昧的稱呼, 可聞茵卻已經叫了他不知道多少回“夫君”了。
聞茵明明是個姑娘,怎麼這麼不知道矜持?
趙昱心中想著, 也不禁多留神多注意聞茵一些。
街上人來人往的,兩人離得也近, 肩膀碰著肩膀,動作隻見, 手臂也會碰到。趙昱留神之後,就多有注意, 刻意避開,隻是聞茵卻沒這個意識。
在宮中裡, 兩人幾乎每日都要見麵, 聞茵還要看著他讀書上進, 陪他批奏折,一日相處的時間比與香榴待在一起都多,相處的久了, 平日裡也有許多事情不再顧忌, 也會下意識忽略很多地方。譬如趙昱忽然想起來, 聞茵已經對他不客氣許久, 口中對他恭敬有加, 可是說起話來,卻已經不再留情。
比如直截了當說他才華一般,比如說他資質駑鈍,哪怕這有他讓聞茵說真話的緣故,可他讓聞茵說,聞茵就說了,竟然也不知收斂?
趙昱偷偷摸摸拿眼角餘光打量。
再比如方才,他還在與首飾鋪的娘子講價,話也沒說完,聞茵便直接付了銀子,將他拉了出來。他是皇帝,行事全由自己心意來,也沒有人敢說半句不是,哪裡有聞茵這種,連話都不讓他說完,就直接打斷的?
趙昱在心中思忖,明明是聞茵做了錯事,為何他竟然還半點也不生氣?
換做其他人,膽敢做什麼違逆他的事情,他早就發火,讓人拉下去處罰。怎麼從剛才到現在,他心中半點火氣也沒有生出來?
還不如聽那個首飾鋪娘子說出三十兩銀子時讓人覺得生氣呢!
更彆說,聞茵還是他的仇人。他為何要對自己的仇人這樣好?宮中那麼多人,他從未對過誰這樣心慈手軟過,沒有報仇不說,甚至還給聞茵買了簪子!
趙昱瞅瞅那個聞茵頭上那個南海東珠的簪子,忽然覺得有些不順眼起來。
他幾次看過來,聞茵如何能夠沒有發覺,納悶地轉過了頭來:“夫君?怎麼了?”
她又叫了!
趙昱飛快地收回視線轉過頭,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口中一本正經地道:“我沒有看你。”
聞茵:“……”
“你方才叫我什麼?”
“夫君?”
趙昱頷首,目光盯著遠處某家鋪子外飄起的旗幟,認真地說:“你身為女子,理所應當要矜持些,怎麼好這麼親密地叫一個沒有關係的男人?”
聞茵:“……”
沒有關係,那她這個容貴妃是白當的不成?
聞茵心中無語,口中飛快改口:“哥哥。”
趙昱腳步一頓,一下子僵在了原地,維持在一個正在邁步的姿勢。
聞茵不解地駐足回頭,卻見皇帝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震驚。這表情還眼熟的很,似乎她第一次叫“夫君”時,皇帝便露出這幅模樣。
聞茵解釋:“既然不能裝作夫妻,那便隻能裝作兄妹了,我與您年紀相仿,也沒有什麼其他可以假扮的身份。若是您不想聽,那我還可以叫您表哥。”
趙昱慢騰騰地把後腳收了回來,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摸得有些用力,耳垂一下子便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