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急忙追問:“那她還說了什麼?”
文妃不答,隻是問他:“皇上可知道容貴妃是個什麼樣的人?”
“朕自然知道。”趙昱下意識地應了一句,抬眼見文妃依舊含笑看著他,才咳了一聲,想了想,認真地道:“她表麵雖柔弱,可心裡是個有主意的,會讀書,連方儼都親口誇過,知道的也多,還關心百姓,許多事情,朕都不如她知道的多。滿天下的事,還想沒有她不知道的。”
趙昱心中戚戚然,這做皇帝的事情,還都得由聞茵來教他呢。
“皇上既然知道這些,那應當也知道,容貴妃入宮時是十分不情願的。”
趙昱一愣。
他先是不敢置信,繼而心中泛著難過,可仔細想想,卻也是情有可原。當初聞茵入宮,也是被他逼迫的 。
“皇上願意讓容貴妃出宮做事,應當便是知道她平日裡都在做些什麼了。”
“朕當然知道,聞茵已經與朕說過了。”
若是聞茵不提,他都不知道,天底下還有這樣不起眼的人在關心著家國大事,比他這個皇帝還要關心天下百姓的日子過得如何,雖是女兒身,可做事卻並不比朝中那麼多大臣差。上輩子,聞英便是這樣好用的人,到後來還民心所向,做了皇帝,這輩子,聞茵成了女兒身,雖是做事從明麵到了暗麵,卻並不比上輩子的她差多少。
趙昱說起來,還有些驕傲:“若非如此,朕也不會將這些事情交給她,朕也是十分信任她的。”
文妃道:“那皇上或許也知道,容貴妃還未進宮之前,遭受過許多的反對了。”
趙昱一愣。
文妃看出了他的停頓:“容貴妃沒有與皇上說過這些嗎?”
“什麼反對?”
文妃溫和地笑了笑:“皇上或許是不知道,兩年前,容貴妃可差點就嫁人了。”
“嫁人?!她要嫁給誰!?”
“京城裡的某位公子,隨便是誰。”
趙昱瞪直了眼。
“聞將軍常年征戰在外,聞夫人去的早,容貴妃年幼時便是一個待在國公府中,府中上下也隻有下人陪著。聞將軍心疼她,在她及笄前,就早早想要給她定下親事,想著有人能夠照顧。”
“那她拒絕了?”
“費了很大的力氣,若非是皇上忽然將容貴妃召入宮中,恐怕這次聞將軍從邊關回來,便又是要給她定下親事的。”
趙昱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聞茵與他同齡,京城裡頭,與她同樣年齡的姑娘的確是早就已經出嫁,若是動作快的,或許是連孩子都有了。他心中還有些慶幸,也幸好聞茵拒絕了,要不然,這會兒聞茵都不知道是誰家的夫人了。
“你與朕說這些做什麼?”
“容貴妃心中有大事要做,不想因為嫁人而耽誤,皇上也知道,若是嫁了人,便要拘泥於後宅之中,她想要做的事情,做起來可就比登天還難。”
趙昱不禁點頭。
“可皇上讓容貴妃入宮,與聞將軍,也是一樣的。”
趙昱愣住了。
他抬起頭來,試圖想要從文妃臉上看出一點說謊的意思來。可他看來看去,文妃臉上除了溫婉的笑意之外,眼底滿是認真。
趙昱回過神來:“你的意思是說,她原先是恨我的?”
“臣妾沒有這個意思。”
趙昱卻覺得她有這個意思。
想上輩子的聞英,不就是恨著他,恨到最後一劍捅死了他嗎?
自他重來一回之前,除了聞英變成了個女人,旁的就沒有一點不同,他依舊忌憚鎮國公府,鎮國公府處境艱難。上輩子,聞英做事擺在明麵上,旁人都知道他的厲害,暗地裡還支持著他,鎮國公也支持。而這輩子,聞茵成了女人,遭受的意見更多,連鎮國公都想要她嫁人。若要真說起來,聞茵的日子卻是比聞英還要艱難的。
好不容易順著自己的心意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連父命都違抗了,可偏偏被他召入宮中,還違抗不得,聞茵若是不恨他才奇怪。
入了宮,就失去了自由,她想要做什麼,都不能順著自己的心意而為。
要是他再做的過分點,說不定這輩子死得還更快一些,
趙昱回過神來:“那你的意思是……她現在不恨朕了?”
文妃說:“容貴妃怎麼會恨皇上。皇上肯為容貴妃做這些,在容貴妃心中,皇上定是不同的。”
趙昱琢磨著,總算是回過味來了。
原先他幾次說喜歡聞茵,聞茵都不為所動,直到如今,直到現在,他把聞茵放出了宮,讓她還能夠名正言順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為天下百姓做事,聞茵不恨他了,聞茵說不定還會感激他。
若說原先對他說的所有好話,都是聞茵不情不願的話,這回卻是她心甘情願了。
感激他,還心甘情願了……就是準備要開始喜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