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樓裡坐了一天, 聽說書先生誇了一天,趙昱喝了個水飽,等再出茶樓時,心情雀躍得不得了。
他還連連對聞茵說:“我看江南這地方,也不比京城差多少。江南的百姓過得也的確是不錯,不比京城的人差多少。隻是江南的人比京城的人內斂不少, 不如京城的人大膽, 就算是心中有話,也不敢說出來。”
聞茵道:“您隻要花銀子, 什麼想聽的話聽不見?”
“我這哪裡是花了銀子,隻是給這些人一個機會, 讓他們大膽的說出心中所想罷了。”趙昱義正言辭地道:“你說說, 難道方才那說書先生說的,可有半點不對之處?茶樓裡聽了那些話的書生們,可有說出半句辯駁的話來?”
聞茵心想:當然沒有。
雖是沒有,可經過了說書先生的嘴巴,本來隻有一分的事情就成了十分,十分的事情成了百分, 若不是聞茵親眼見到了前因後果,都沒法把說書先生口中的皇帝與眼前的皇帝聯係再一起。
至於那些書生……皇帝就在江南還未離開,誰敢多說一句不是, 也不怕被皇帝聽見?
聞茵笑了笑, 指著邊上的點心攤子問:“夫君想不想嘗嘗這個?”
趙昱自然是想。
江南多甜口, 與京城的口味不一樣, 卻正好與他一樣。還在京城時,他就最喜歡城中一間糖鋪裡的點心,而到了江南以後,他卻是喜歡所有的點心。
一路走走停停,一邊吃一邊走,等趙昱吃得肚皮滾圓時,連著天色也到了黃昏時。
他興致高昂地帶著聞茵回了衙門,才剛進門,便立刻有人過來彙報:“皇上,關於大壩修繕一事,還請您過目。”
趙昱接過公文,將賬目翻了一遍,看到最後代表著銀錢的數額,頓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然後他隨手把公文遞給聞茵,一邊問;“抄家抄來的那些銀子,可還夠用?”
“啟稟皇上,綽綽有餘。”
趙昱這才放心,而後也不禁咬牙切齒。修繕大壩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綽綽有餘,就證明那些人貪的可不止修大壩的一筆銀子。這麼多年來,也不知道底下藏了多少醃臢事。
這些人在江南已久,做了很多年的官,是先皇還在世時就上任的官員。他向來崇拜先皇,可就算是先皇再厲害,底下也還是有這麼多蛀蟲。
趙昱心中戚戚然。
就算是他做了盛世明君,也依舊管不了所有人。或許在聞英做皇帝的時候,底下也依舊有人渾水摸魚,占了不少便宜。
他是皇帝,本該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尚且連一頓加餐都舍不得,更彆說其他百姓們。可偏偏這些人謀取不義之財,日子過得倒是比他這個皇帝還要好,這算是什麼道理?!
“還有一事要稟告皇上。”官員說:“那些銀子除去修繕大壩之外,還剩下不少,不知皇上要如何處置?”
趙昱一愣:“你說什麼?”
官員又遞過來另一張紙:“皇上請看。”
趙昱愣愣地接了過來。
上麵白紙黑字賬目列的清清楚楚,抄家抄了多少銀子,又在修繕大壩花了多少,最後還剩了多少。
不用說,這些銀子自然是由趙昱處置。就算是充了國庫,可他是皇帝,國庫裡的銀子不也是他的銀子嗎?
趙昱捏著那張紙,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前一瞬還在感歎自己這個皇帝連加菜都舍不得,後一瞬便是天將一筆橫財。
他沉默了晌久,連那來彙報的官員都走了,聞茵擔憂地看向他,他的臉上才逐漸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朕……朕發財了!”
聞茵:“……”
……
發財了的皇帝,就和從前不一樣了。
手裡有銀子,底氣就是足的很,甚至還敢每天都帶著聞茵出門去江南城中最出名的食樓用飯,什麼珍奇海鮮,都敢奢侈地掏出銀子來加餐。
趙昱很是得意:“朕先前還在擔憂著銀子不夠,那挖河的銀子不知道該從哪裡來,現在倒好,多了這麼多銀子,朕再也不用擔心此事了。”
聞茵含笑給他從蟹腳之中敲出了蟹肉來。
趙昱又氣憤地道:“這些人實在是可惡至極,要不是朕……朕夢見了江南大壩一事,都不知道他們私底下貪汙了這麼多銀子,背後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也幸好被朕夢見了,才免了其他百姓受他們欺壓之苦。”
聞茵配合恭維:“皇上英明。”
“不過也算是他們倒黴,竟然撞上了朕,是他們命裡該絕。要是後悔有這一日,當初就不應該做這些事情。”趙昱歎氣說:“做壞事隻有死路一條,這麼簡單的道理,連朕都明白,他們怎麼就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