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樓一樓儘頭的休息室外,有一大片竹林,遮住一絲涼意。
瞿清靠著牆壁站著,心跳得不成節奏。
腦海裡反複重演著剛剛季風自然而又有些霸道地攬著她的頭轉過了身的畫麵。
那手遠離以後,觸感和熱意反而更加清晰了。
瞿清抬手捧住有些發燙的臉頰,說不出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慌亂無主。
一定是因為她又又又不小心把季風的襯衫弄臟了!第三次了!
瞿清點點頭,總算找到了原因。
休息室的門沒關牢,她決定談判,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清了清嗓,瞿清開了口:“喂,我覺得我們得談談。”
裡麵沒有回音。
瞿清也不在意,自顧自開始盤算:“其實仔細想想,這三次弄臟你襯衫,都不能完全歸咎於我……吧。”
“是,我逃課翻牆是不對。但是如果不是你和你的襯衫恰好在我腳下,我也不會踩到的對不對?”
“值勤那次是趙文強撞到我,我才撞到你的,你應該找他幫你洗才對。”
“還有剛剛,”瞿清越說越覺得自己被冤枉了,“分明是你自己撞到我冰淇淋上來的。按道理,你還應該賠我一個冰淇淋才是——”
說到最後,她都快要把自己說服了。
休息室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季風進去一會兒了,讓她在這裡等。這麼半天沒動靜,不是扭頭就走一時爽,現在玩不起,丟下她跑路了吧?
越想越慌,瞿清轉身,抬手推開了半掩的門。
“你還在裡麵——”
儲物櫃最頂端的櫃門開著,季風身上鬆散得穿著一件新的白襯衫,還沒來得及扣扣子,胸前大敞開著。
“嗎……”瞿清一手扶著門,說出尾音,整個人愣住了。
聽到動靜,季風整理衣領的手一頓,緩緩轉過來一點,襯衫下擺堪堪擦著他緊實的腰線晃動了一下。
入目先是他皮膚白皙的胸膛,往下是少年薄薄的一層腹肌,瞿清愣怔了一秒,視線同季風帶著點茫然的目光對上。
心跳和呼吸像是停了一瞬。
瞿清後知後覺地低呼一聲,猛地捂住眼睛轉過了身。
“你你你……你怎麼換衣服也不說一聲啊!”
身後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瞿清本就發燙的臉此刻更是要將自己煮沸了一樣,她死死閉著眼,再捂上,恨不得自己也隨水汽蒸發了。
耳邊幾乎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早就忘了此行進來的目的,瞿清抬腳就要往門外跑。
身後響起櫃門被拍上的聲音。
瞿清嚇得一頓,聽到男生的腳步靠近。
沒由來的緊張。
那腳步在自己身側停下了。
“第四次。”身側響起少年清冷的聲音,沒什麼起伏。
瞿清愣了一下,偷偷掀起一個指縫去看。
視線裡,少年已經穿好衣服,襯衣下擺一絲不苟地整理進黑色長褲裡,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她剛剛幻想出來的一樣。
“什麼?”瞿清徹底把手放下,心跳依舊,有些沒懂。
什麼第四次?
季風沒有回答,長腿邁著慵懶的步調,向外走去。
——
迎新晚會掀起了新學期的第一個**。
燈光舞美的配合下,周雨眠為聲樂團的小哥哥已經嗓子都喊啞了。
管弦樂團演奏了一曲《權力的遊戲》的主題曲,柳依曦坐在舞台正中央,優雅的拉著大提琴,撩動了無數少男心。演奏完畢,下麵有不少膽大的男生扯著嗓子喊:“女神,我愛你!”
鋼琴獨奏是壓軸節目。
還沒開始演奏,當舞台上的追光驟然打在坐在鋼琴旁的季風身上的時候,瞬間就掀起了少女們的尖叫。
瞿清戴著工作證站在舞台下方的側麵,最前排的位置。
季風今天穿了黑色燕尾服,頭發刻意做過造型,稍稍掩去了他平日裡靜默惺忪的少年感,英挺的五官更加突出,鋒芒畢露,像是中世紀歐洲貴族小王子。
十幾秒後,經典的鋼琴聲結束,下麵一片意猶未儘的感慨。
季風的手停頓了一瞬,直接接上了《加勒比海盜》最**的一段,燈光驟亮,布景奢華的舞台顯示屏上播放著大海波濤洶湧的畫麵,一瞬間,如意料中的一樣,全場響起的歡呼。
饒是看過彩排,瞿清還是被感染了情緒,震撼到了。
季風坐的筆挺,視線微垂,燈光順著他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暈,他就像是《海上鋼琴師》裡的1900一般,於風浪中遊刃有餘的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裡。
現場加了其他樂器的墊音和混響,瞿清離音響近,心臟和身體被震蕩著。她像是跟隨1900在那艘船上,顛簸在風浪中,心中卻沒有畏懼,隻有此時的酣暢淋漓。
忽然想到了選曲的時候,她坐在離季風很近的位置,低頭就可以看到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舞。
畫麵重疊,身後包裹來如雷的掌聲和經久不息的尖叫聲,瞿清猛地回過神來,看到季風緩緩鞠躬,下一秒,舞台上的燈光滅了下去。
大合唱之後,晚會結束。
對講機裡傳來後台集合的通知,瞿清收起情緒,往後台走去。
後台擠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