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看向她:“他喜歡你,影響了自己,也怪你嗎?”
瞿清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你有病吧?你憑什麼這麼說他。”她倏地把手放了下來,轉過身和季風對峙。
季風掀起眼皮,聲音沉沉,情緒淺淡:“如果是我,我不會被影響。”
瞿清的情緒驀的一滯。
他卻不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多驚人又奇怪的話,反而直視著瞿清的眼神,眼底平靜得不像話:“我想試試。”
“我會證明不是你的錯。”
就這樣妄下定論。
瞿清胸口劇烈起伏著,手在身側死死攥成拳頭。
就這樣瞪著他,他卻好像不知覺一樣,反而以一種包容一切的眼神靜默地回看她。
“有病。”
“誰要你管了一樣。”
終於,瞿清最先潰敗,她猛地轉身,往更遠的地方走去。
身後不遠不近地跟上少年的腳步。
瞿清隻覺得胸口的怒意像是被堵塞了一般,無處宣泄。
走得越遠越覺得沒趣,也分不清自己是和誰置氣了。路上已經斷斷續續有穿著校服騎自行車而過的同學,天色也暗了下來,在學校避不開的目光此刻也避無可避,瞿清轉頭,往家的方向去。
走到老街的時候,身後的少年依舊不遠不近的跟著,影子被亮起的路燈拉的老長,和她的平行著,緩緩重疊。
瞿清垂著頭,腳下的步子發了狠,很有節奏地一腳一腳踩在季風的影子上,似乎這樣就能泄憤一樣。
走到小區門口。
瞿清倏地停住腳步,猛地回過頭來,季風還是那樣隔了五步遠的距離跟著她。
入秋了,白日漸短,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路燈下,少年的皮膚依舊白的發光,像是浸過月光的白。
瞿清瞟他一眼,想起他之前說劉洋的話,語氣很不好:“我到家了。你還要跟到哪。”
像是質問,少年修長的身形投射在老街老舊的路上,被路燈拉的老長,他站定了,看一眼小區裡黑乎乎的模樣,眉眼間情緒淺淡:“我看著你上樓。”
瞿清覺得有些好笑:“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
季風眸光緩緩落在她臉上,似乎並沒有覺得哪裡有問題。
老小區門口這時候鮮少有人,小區裡不是早早就休息了的老年人,就是要到深夜才能回來的中年人。
顧忌地左右看了眼,沒看到熟人,瞿清決定最後再和顏悅色地勸他一次。
“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你莫名其妙搬到我班上,搞得人儘皆知,現在又一路跟著我到了我家門口……這讓彆人看到了,誤會的都是我,我多冤啊。”
“你不是不在乎嗎?”
依舊是這句。瞿清簡直想時光倒流回去,把這句話從季風腦子裡刪掉。
“我在不在乎那是我的事,但是你不做這些,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也不會謠傳的啊。”
少年眉眼間鬆怔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瞿清一看有效,決定雙管齊下,自己也後退一步,讓雙方都有個台階下。
“其實,我本來也……不討厭你。”
瞿清抬眼看他,眼底頗有幾分真誠:“如果沒有後麵這些事的話。所以,你以後可以安安心心回去自己班上上課,也彆再跟著我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季風沉吟片刻,清冷的嗓音帶上了一絲遲疑,像是確認:“你不討厭我嗎?”
“……嗯。”瞿清低下頭摳著手指,不情不願地承認。
“既然不討厭,為什麼我不可以坐你旁邊?”
“……”瞿清皺眉,猛地抬頭,“你這是什麼強盜邏輯?!”
說不通季風,瞿清最後的耐心也徹底耗儘:“隨便你。”
“不過我說好,你變成什麼樣都和我無關,我不會愧疚也不會在意。我負擔不起彆人的人生,我們甚至連朋友都不是。”
少年眼底的幽深像是濃墨,被攪動著緩緩暈開。
她有片刻覺得自己話說重了,移開了目光。
小區裡傳出一陣吵嚷,近了,裹挾著熟悉的聲音。
瞿清猛地抬頭望去,眼底有些不敢相信。
“你好好考慮一下,清清的成績單我也看到了,她這些年跟著你變成了什麼樣子?她都高二了,這樣下去連個大學都考不上,你會毀了她的。”
男人一路隱忍著,終於開了口:“我隻想清清過的能自由快樂一些,順遂自己的心意。”
“連個大學都考不上,未來都沒有,還談什麼自由快樂?清清她是我的女兒,我還會害她嗎?”
男人聲音沉了下去,無心爭吵理論:“清清當年判給了我。”
“你!”女人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也開始不顧及形象地發飆了,“所以呢?你是想讓她和你一樣一輩子沒出息一輩子在這垃圾場裡過苦日子嗎?”
那些話像是刀子一樣紮在瞿清心尖上,忽然悶悶的疼。
明明還是中秋,天氣還不算冷,起了夜風,她卻忽然覺得渾身泛寒。
瞿仕為聽了急了,左右看了看,忌憚地低嗬:“你小點聲!你怎麼說我也沒關係,清清馬上放學回來了,你讓孩子聽到怎麼辦。”
“你還怕被聽到了?現在知道丟人了嗎?”女人的聲音愈發囂張。
“怕我聽到什麼?”瞿清輕緩的開了口,嗓音微啞,語調稀疏平常地像是問“今晚吃什麼”一樣。
瞿仕為和燕如許瞬間噤聲,兩個人停止爭辯,猛地回頭。
路燈下,瞿清單薄的身形站在小區拐角的暗處,被路燈微微照亮了,小臉煞白著,大而漂亮的眼底空洞洞的,看不出悲喜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