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了身後的房間,夏油傑嘴角微抽,不知該憤怒昨晚搞事的這兩隻白貓,還是感慨昨晚自己真的就躺在這幾成廢墟的房間中睡了一覺。
夏油傑複又打量了一下菅原悟準備的那一堆東西,搖了搖頭,道:“有些東西並不需要換。”
他昨天趕人的時候還算及時,房間毀壞度在三分之一,除了牆壁地板慘烈了點,桌子瘸了一條腿,遊戲機全毀,漫畫並沒有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不過,對方要修複他房間,夏油傑並不打算拒絕。
這本來就算得上是他們五條家的鍋。雖然他並不喜歡不熟悉的人進入他的地盤,但將菅原悟他們當成負責裝修的工作人員就好。
“請交給我吧,傑。”菅原悟溫聲細語,“中午之前,你的房間必定恢複如初。那些沒有損壞的東西,我不會擅自給你替換的。”
夏油傑嘴角微抽。
不好意思,菅原悟長得跟五條悟太像了,往日裡咋咋呼呼又酷愛撒嬌的家夥突然變得這麼溫文爾雅,夏油傑半點沒覺得驚豔,隻覺得汗毛直豎。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正暗搓搓憋著壞心眼的五條悟。
隻有在準備使壞的時候,五條悟才會這樣裝腔作勢,那氣質拿捏得死死的。
“謝謝。”夏油傑扯了扯嘴角,他頓了一下,補充道:“仙人球盆栽不用換,悟那盆仙人球隻是花盆摔壞了一點,仙人球並沒有什麼事。”
菅原悟:“……悟那盆仙人球?”
“啊。”夏油傑點頭,“我屋裡那盆仙人球是悟的,他怕自己養死了才放到我這裡幫他養。”
當然,說是幫五條悟養仙人球,夏油傑其實也沒有費什麼力,主要是仙人球壓根就不需要什麼細致的照顧,有時候一連一個星期都忘了澆水也不會死。
“哢嚓。”
一聲脆響。
菅原悟手中那盆頂著一朵花苞的仙人球盆栽的花盆,裂開了數道裂縫。
謝天謝地,他有「無下限」,花盆才沒有徹底四分五裂。
“這花盆有些脆。”菅原悟平靜地說道。
夏油傑禮貌地笑了笑,客氣地說道:“這種材質的花盆確實都很脆弱。”頓了頓,“悟先生,我早上還有課,就先離開了。”
他還得叫悟一起去食堂吃早餐。
想來經過一晚上的沉澱,菅原悟和悟應該暫時達成友好相處局麵,他去叫悟起床……應該不會再發生什麼衝突吧?
“等等,傑,還有一件事。”菅原悟連忙開口。
夏油傑看過去,卻見菅原悟手掌一翻,一麵圓鏡出現在他的手上。
那麵圓鏡也就巴掌大小,樣式古樸,邊緣處鐫刻著蓮紋。質地非金非玉,磨砂麵,霧蒙蒙的一片,乍看上去是一麵鏡子,但鏡麵完全無法照人。
菅原悟甫一拿出這麵古怪的圓鏡,夏油傑心頭便是一跳,深紫色的鳳眸下意識黏在那麵圓鏡上,總覺得這麵圓鏡很熟悉。
將夏油傑的反應看在眼裡,菅原悟勾了勾唇角,他將這麵圓鏡遞給夏油傑。
“這是你的東西。”菅原悟如是說道,“它叫雲外鏡。”
“雲外鏡?”夏油傑一臉古怪地重複道,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雲外鏡好像是傳說中百鬼夜行中的一個妖怪,鏡子成精的那個?
夏油傑出身普通家庭,父母都是看不到咒靈存在的普通人。而與父母的情況截然相反的是,夏油傑從出生起就是咒術師,從嬰兒時期起就看得到那些隨處可見的咒靈。
小學三年級前的生活對夏油傑而言堪稱災難,因為學校是跟醫院並稱咒靈頻發地的地方。生活在普通人中間,沒有人能夠理解他的恐懼與不安,外人當他是謊話精,父母以為他患了精神類的疾病,心理醫生一頓分析猛如虎,奈何一點屁用都沒有。
還是夏油傑終於在被低級詛咒的騷擾攻擊下自悟了術式的使用方法,有能力對咒靈進行反擊,這才真正改善了夏油傑的生活。而在那之後,夏油傑算是看開了。
他大概就是那個沒有貓頭鷹送入學通知書的倒黴麻種小巫師,是沒有傳承隻能自己鑽研的陰陽師,既然隻有他才看得到那些陰影中的怪物,那他自當有責任乾掉那些怪物,保護無知無覺的普通人。
他擁有這樣的能力,必然是有其意義所在的。
沒有人告訴他是什麼意義,那他就自己定義。
從此以後,夏油傑不再提那些怪物的事情,夏油家收獲了一位大病初愈,很快就讓夏油夫婦倍有麵子的優等生。
為了更好地乾掉怪物,夏油傑不僅讓父母給他報了武術班,還時不時就往圖書館跑,專挑那些靈異誌怪的故事看,一些都市傳說也沒有放過,幾年下來,儼然就是一位妖怪專家。
就在夏油傑以為自己今後的人生就是消滅怪物保護普通人的時候,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入學通知書終於遞到了他的手上,雖然跟他小時候想象得一點都不一樣,跟他原本的人生計劃也有了衝突,但他還是選擇入學咒術高專。
夏油傑難得為當初的天真單純唏噓了片刻,他看著菅原悟遞給他的小圓鏡,猶豫了一下,搖頭道:“這不是我的東西。”
他壓根就沒見過這麼古怪的鏡子。
“這真的是你的雲外鏡。”菅原悟強調,他毫不遲疑地將雲外鏡塞到夏油傑的手上,嘴上道:“是與不是,傑感覺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