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鐘後,一個陌生的號碼在他的手機上。
夏油傑一臉淡地按通鍵。
“夏、夏油同學……”略微失真的熟悉聲音聽上去極為虛弱,宛如垂死的鶴,喉嚨中發出的是生命最後的哀鳴,“不、不是你們做的吧……”
火山爆發,囹圄島沉沒,這些事,不會是他負責的最強問題兒童組乾的好事吧!
“您在麼啊西島生,怎麼可能是我們做的嘛。”夏油傑理直氣壯,他可沒有說謊,“囹圄島上有一座活火山,我們登島的時候就快爆發了,咒靈也在反噬那些島。要不是我們作夠快,連受害人的屍體都撈不出呢。”
手機那頭的西島生抹了一把臉,決相信夏油傑的。以問題兒童的任性程度,不就是沉了一座島嗎,他們肯不會遮掩。所以,這次一是囹圄島上的火山本來就要爆發,不是他們架崩了的原因。
,就是這樣的。
西島生幾個深呼吸,終於冷靜來。
一個小時後,竹芝碼頭前停靠的警車前,夏油傑讓武津見出來一趟,囹圄島中受害人和島屍體,從村長家裡找到了賬本,還有至今仍處在昏迷中的卡爾瓦多斯和辻村深月一同交給了前來接應的警員。
這一次的屍體,多到從一開始夏油傑就提醒警方開卡車來運送。即來接應的警員都是情人,但看到這麼多的屍體憑空出現,還是讓人呼吸停滯。
綾辻行人作為非術師證人以及某受害人家庭雇傭的偵探,需要去一趟警局做筆錄。
“有事電聯係。”夏油傑綾辻行人擺了擺手,他們實可以綾辻行人的存在抹消掉,但那個女人似乎是異能特務科的臥底,已見過綾辻行人,抹消掉綾辻行人的存在反而會引來沒必要的關注。
不如讓綾辻行人大大方方地去警局做筆錄,一切攤開講,隱去自己異能力起作用的環節。
他是非術師,看不到殺人的咒靈純屬正常。
轉過身,夏油傑一揮手。
“走吧。”
雖然任務提前完成了,但伊豆之旅還沒有結束,彆指望他們會乖乖回高專。
伊豆大島差木地居中,浴室中的夏油傑慢慢地吐出一氣,他抬起手,看右手手腕內側已用反轉術式治愈的地方。
本來就是一道小刀,用反轉術式治療後,那裡更是連一點傷疤都沒有留。
但是……
“奇怪。”夏油傑喃喃,他用手指按了按那一處已愈合了的部位,眉頭微蹙,“不應該啊……是我反轉術式沒用好嗎?怎麼還是有一點疼。”
不是那種劇烈的疼痛,就是那種……剪指甲的時候不小心多剪了一些,指甲蓋裡一直受到保護的嫩肉暴露出來,磕了碰了,並不十疼,但是會隱隱作痛。
跟之前硝子給他治療過後的感覺一點都不一樣。
夏油傑了,索性從雲外鏡中取出一把小刀,輕輕劃開左手手心,看鮮血湧出,用反轉術式治愈傷。
看被熱水衝刷來的鮮血和光潔如初的掌心,夏油傑握了握拳,這一次治療就很完美,不僅沒有留一點疤痕,也一點都不痛。
所以,果然是他上一次治療有問題吧。
還是說,破傷風?
不會吧不會吧,有反轉術式在,還能被破傷風梭菌鑽空子嗎?每一次不都是咻咻咻地治好了嗎!
“算了。”夏油傑戳了戳隱隱作痛的位置,反正也不是很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等兩天,說不就不痛了。
並不在這個時候掃興的夏油傑做出了決。
高專四人組在伊豆一待就是一個星期,絕不辜負高專給他們批的旅遊、啊不,任務預算半點,玩得開開心心。要不是他們的夜蛾校長威脅要帶咒骸大軍來伊豆找他們,他們能玩一個星期。
囹圄島的後續處理由「窗」和警視廳調出的小組來負責,為了聯係到受害人的家屬,搜查一課的警員忙到飛起。
值得一提的是,警方並沒有懷疑綾辻行人。
倒是異能特務科要審問綾辻行人,但他們被警視廳嚴厲警告了。
異能特務科隸屬內務省,從成立起就讓司法省屬各部門如鯁在喉,凡涉及異能者的案子,總是被異能特務科以各種理由插手,不就特赦招安,簡直就是在花樣踐踏法律的公正性。
這一次,辻村深月這個異能特務科高層被以恐怖子的名義送到警視廳的手上,雖說後來不得不給機會放跑她和那個同夥,但他們難得出了一惡氣。而綾辻行人,是他們本次大案的重要證人,不是犯人,他可能有異能力不是被異能特務科盤問的理由。
不提異能特務科和警視廳的各種爭鋒較勁,返校後的咒術師們重歸學習加任務的日常。
整理伴手禮的時候,夏油傑看從背包裡掉出來的兩本,總算起來他之前在書店裡買的書。
“啊,都忘了看了。”
夏油傑首翻開那本《絡新婦之理》,這一看就是大半夜,總算這本看似鬼怪誌異實則推理懸疑的看完。
“世界是一張巨大的蛛網……”夏油傑的指尖抵在插圖頁上那似笑非笑的年輕女人,“織作茜是絡新婦,是她推了陰謀,帶來的覆滅與死亡,但她同時又是受害者。”
很棒,但似乎除了名字和插畫以外,跟他們任務遇到的那隻咒靈絡新婦沒有關係。
比起作者京極堂,似乎插畫師更可疑?
“鏡、齋?”夏油傑皺了皺眉,自語道:“這是筆名吧。”
了,夏油傑《鐵鼠之檻》拿過來。
京極老師的寫得真好,這本《鐵鼠之檻》一也很好看,雖然有五個小時就要上課了,果然還是要繼續看!
於是,早上上課的時候,夏油傑的眼圈是黑的。
“傑,你晚上沒睡好嗎?”菅原悟一臉關切,雖然他的宿舍就在夏油傑宿舍旁邊,但紳士是不會偷窺隔壁房間靜的。
“傑,你被硝子傳染了!”五條悟咋咋呼呼,還伸手摸一摸夏油傑眼的青黑。
結果被菅原悟眼疾手快的一巴掌給拍了去。
無辜被cue的家入硝子翻了個眼。
夏油傑了個哈欠,他完全無視了左右兩邊就快撕起來的大貓,倦怠地趴在桌子上。
好困。
眼睛睜不開了。
、睡一吧,反正夜蛾還沒到。
推門就是這幅畫麵的夜蛾正道:“……”
這久違的血壓上升!
此時此刻,夜蛾正道終於意識到,在這四個禍害任務旗號在外旅遊,而禪院直哉的假期延長延長的時候,才是他人生中最為安寧的時刻。
錯了。
為麼他當時沒有好好珍惜!
《鐵鼠之檻》一如《絡新婦之理》,是一部推理,通篇來,沒有妖怪,隻有人心。
人心有牢檻,有鐵鼠,有禪意。
鐵鼠是誓要啃噬世間佛教典籍的妖魔,化身人的心魔,啃噬年修行所領悟的禪意。牢檻束縛內心,阻礙悟道,又保護了心魔。而禪意,於僧侶是禪意,於夏油傑卻為大義。
夏油傑捫心自問,他心中可有牢檻,可有鐵鼠?
半夢半醒中,夏油傑咽那一聲輕歎。
有的。
他心有牢檻,亦有鐵鼠。
悟總是抱怨他滿正論,而在此刻,夏油傑忽然意識到——
他的正論,到底是要說服悟,還是說服他自己?
夏油傑倏然驚醒,他猛地坐起身,嘶了一聲,捂住了手腕。
氣勢洶洶走過來的夜蛾正道:“???”
他還沒有吼他醒過來上課呢。
“沒、沒事。”夏油傑放手,勉強一笑,“我睡迷糊了。”
手腕上忽然傳來細微的觸碰。
五條悟表情嚴肅地盯夏油傑的手腕,小墨鏡已扒到了鼻尖處,一雙蒼藍眼眸死死盯剛剛被夏油傑按住痛嘶的位置,緩緩道:“是這裡嗎?傑覺得痛的地方。”
“這是傑之前在囹圄島上傷到的位置吧。”菅原悟扒住夏油傑的椅背,蒼藍六眼同樣死死盯剛被夏油傑按住的地方,從傑剛才的反應上看,他應該很痛,但他的六眼並沒有看出那處皮膚有麼異常。
頓了頓,兩個六眼同時扭頭:“硝子,快來救命啊!”
家入硝子:“……來了。”
“喂。”夏油傑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子,試圖用袖蓋住手腕,嘴上道:“我沒事,剛才就是手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