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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手上用力,直接將被子提高蓋在菅原悟的臉上,斷然道:“睡覺!”
“睡睡睡。”菅原悟飛快地閉上眼睛,手指越發用力地抓住夏油傑的衣角,聲音洪亮精神十足地保證道:“我馬上就睡!”
無奈地歎了口氣,夏油傑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睜開眼睛的時候,守在床邊的又換人了。
“呦,醒了啊。”家入硝子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煙,沒有點,屋子裡還有一個病號,家入硝子覺得壓力再大也不會當著他的麵抽煙。
她現在就是用咬煙嘴的方式減減壓。
夏油傑眨了兩下眼睛,視線變得清晰後,他看向坐在一旁的家入硝子,當即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震驚地道:“硝子,你怎麼了啊硝子!”
卻見眼下日常帶著青黑的高專第一醫療人員,反轉術式擁有者叼著煙,神態頹廢得仿佛三個月沒睡覺,都已經不是眼下帶著青黑,而是整個眼眶都是黑的,仿佛被掏空了身體。
過於震驚的夏油傑嘴上缺了個把門的,他下意識勸誡道:“硝子要保重身體啊,你的本體是黑眼圈嗎,硝子你都快變成小浣熊了。”
家入硝子:“……”
她變成這樣,都是因為誰啊混蛋夏油。
家入硝子死魚眼了片刻,抬手將床頭櫃上放著的水杯拿起來遞給夏油傑,道:“彆說我了,你先喝點水。”
夏油傑有點感動,硝子都熬成了小浣熊還記得他沒有喝水。他接過杯子,慢慢啜飲著杯中的溫水,然後他就聽到家入硝子以著一種超平淡的語氣說道:“對了,夏油,我覺得這件事你應該知道——”
嘴裡還含著水往下咽的夏油傑下意識看向家入硝子,知道什麼?
家入硝子一臉淡定地說道:“菅原悟和五條悟劫持了東京高專,已經代表全校宣布自立門戶,咒術總監部那邊發出聲明,將東京高專全體成員定為詛咒師。”
夏油傑:“噗——”
還未完全下咽的溫水就那麼全噴了出去。
早有準備的家入硝子抱著肩膀退到了門邊,頂著一對黑眼圈的反轉術式擁有者露出解氣的表情來,還不忘補充道:“四天前,東京高專剛打退了總監部高層派來的征討部隊,俘虜了全部來襲的咒術師呢。”
家入硝子的笑容裡帶上了殺氣。
知道她的眼圈為什麼黑成這副樣子嗎?
哈,那兩個六眼將對麵的咒術師隊伍一頓暴打再全部俘虜,一群大大小小的傷號。被叛逃了的東京高專又不是什麼魔鬼,作為醫務室大佬的家入硝子不得不承擔起救人的重任來。
她家入硝子又不是什麼咒力無限的怪物,而且因為她反轉術式的治療效果太好,為了平衡,她的咒力量堪堪也就三級咒術師的水平,救兩三個傷號就要歇菜一陣子。
為了在四天內一口氣保住整整五十多號重傷咒術師的小命,家入硝子加班加點努力榨乾自己,可不就給自己搞了這麼一副堪比小浣熊的黑眼圈。
歸根結底,都是菅原悟和五條悟那兩個下手沒輕沒重的混蛋的錯!
事後補一句充滿無辜的“誰能想到他們這麼脆”的解釋隻會讓家入硝子額頭的青筋跳得更快一些。
家入硝子原本沒想遷怒夏油傑來著,這家夥這陣子受的折磨已經夠多的了,數次檢查也沒能發現夏油傑身上異常,即使家入硝子明白自己能力有限,還是會對還算親近的同學感到一點愧疚。
可誰叫夏油傑主動撞上槍口呢。
還本體是黑眼圈,她還說夏油傑的本體是怪劉海呢。
家入硝子慢吞吞地踱回床邊,敷衍地拍了拍夏油傑的後背,以著很專家的口氣說道:“快,喝點水緩緩。”
這會兒夏油傑總算從嗆水中緩了過來,他很警惕地看著家入硝子遞過來那杯隻剩下三分之一溫水的杯子,伸出一根手指,將杯子推得遠一點,啞著嗓子,很是謹慎地說道:“我不渴。”
“那好吧。”家入硝子將杯子重新放到床頭櫃上。
夏油傑看了一眼床頭櫃上那杯難得由家入同學友情端過的水杯,回想著家入硝子那宛如石破天驚的一句話,明明每一個詞他都認得,合在一起怎麼那麼……什麼叫做劫持了東京高專?什麼叫做全體詛咒師?
他本來覺得高專二年級就打算輟學,因為連交集都沒有的天內理子就要拐帶六眼叛逃就已經足夠出格了,然而菅原悟和五條悟這兩個各種意義上都很破規格的家夥用親身經曆告訴他,他們還能夠更加出格。
為什麼要叛出高專呢,乾脆裹挾著整個高專一起叛逃多好啊。
都不用他們費心找據點了,八十年建校曆史的東京高專要地皮有地皮,要結界有結界,要咒具有咒具,還自帶高水準的食堂,試問天底下還有比東京高專更適合占領的據點嗎?
京都高專因其爛橘子含量過高而被踢出排名。
昨天初醒因為精神不振身體不適,得知天元自主進化,小理子人還活得好好就暫時放下了心,夏油傑完全沒有想到他家裡那兩隻貓能給他這麼大的“驚喜”。
他都快驚死了。
“夏油,你在想什麼?”家入硝子好奇發問。
“夜蛾……”夏油傑難得坦率地說出這個名字,然後道:“他還沒有氣死吧?”
家入硝子翻了個白眼,哼道:“當然很生氣,不過……”她笑著搖了搖頭,“理子能活下去,夜蛾他心裡很高興呢。”
所學的常識都在告訴他們,天內理子應當與天元大人同化,她的犧牲是有意義的,能夠給天元結界帶來未來五百年的穩定。
這是必要的犧牲。
在天內理子隻是一個名字,一個符號的時候,家入硝子並沒有那麼深的感觸,但當天內理子脫離了星漿體的概念,以著不那麼普通的十四歲少女姿態出現在她的麵前,會哭,會笑,會鬨的時候,那個認知便會以著前所未有的存在感出現在他們的腦中——
憑什麼是她?
憑什麼要犧牲、要去死的人,是天內理子?
就因為她是星漿體,能夠成為天元新的容器?
這算是什麼道理?
沒有這個道理!
夏油傑豎起手掌擋住嘴唇,明明房間裡就他們兩個,他還是做出了說悄悄話的姿態,小小聲地說道:“日常愛好就是做羊毛氈的家夥,能指望他的心有多硬。”
反差萌啊,鐵漢柔情,這就是反差萌啊。
家入硝子強忍笑意,一本正經地點頭。
“所以……”夏油傑有些忐忑地說道,“我錯過的那些劇情裡,都發生了什麼?”
忐忑什麼啊喂,連在高專占地為王直接叛逃的事情都乾出來了,應該不能有比這個還要出格的事情吧?
夏油傑不確定地想道。
“發生了什麼啊……”家入硝子拖長了嗓音,“那可是太多了。”
“比如,發現我治不好你,菅原悟直接瞬移去了京都的花開院家。哇,聽說他是直接打上門,然後綁架了花開院家的當主呢。”
夏油傑:“……”
“放心,菅原悟跟花開院的老祖宗蘆屋道滿有交情,雖然綁人的手段蠻粗暴的,但見過菅原悟給出的信物後,花開院家的陰陽師都有好好地給你看診呢。”
夏油傑:“……悟君就是心急了點。”
“嗬。”給個充滿嘲諷的語氣詞自己理會一下,家入硝子將椅子扯過來,一屁股坐下,繼續說道:“高層的人趁機派人發難,說菅原悟肆意妄為影響咒術界的形象,哦,還讓天內理子儘快跟天元大人融合,反正人已經帶回了。”
夏油傑的眼神暗了暗,高層的反應並沒有超出他的預料,但是,果然還是好氣。
“然後呢?”
家入硝子一笑,公開了答案。
“然後啊,五條悟那家夥直接轟開了通向薨星宮本殿的通道,將老得快成一塊樹皮的天元大人拎了出來,讓他說不需要星漿體重新刷新術式了,他要勇敢地選擇自主進化成暴龍獸。萬一不小心進化成喪屍暴龍獸,他會快快地了斷自己。”
夏油傑:“……”
他此刻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喝水,不然肯定會再次噴出來。
所以,這就是菅原悟口中主動以進化代替星漿體刷新術式的過程?
夏油傑嘴角微抽,喃喃:“高層的人肯定氣死了。”
“哈哈,他們當然生氣。天元大人是誰啊,活了幾千年的大人物,整個天元結界的核心基礎。”結果卻被六眼那麼不尊敬地對待,這不是在欺負天元大人,是在傷害簇擁在天元大人身邊的咒術總監部高層的臉麵。
他們倒是想要阻止,可他們打得過哪怕一個六眼嗎?
家入硝子一攤手:“五條將立下束縛說要進化的天元大人扔回到薨星宮後,菅原就將高層派來的人都給打倒了,還宣布高專被他們占領,從此不再受總監部的管轄。”
也就是高層口中的叛逃了。
好吧,以著目前的情況,這不算叛逃,因為囂張如菅原悟五條悟根本不屑逃,他們是直接占領了咒術界兩大樞紐重地之一的東京高專,所以,這大概算是揭竿起義?
而高專的其他人,他們是被六眼“脅迫”的,打不過就隻好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