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明心裡登時一個咯噔,下意識伸手去捂獸耳,才一按下去,可這獸耳撲騰一下,又支棱起來,怎麼都按不下去。
毛茸茸的一大團狐尾,毛發鮮亮蓬鬆,在身後一搖一擺的?,伸手往麵頰上一摸,指尖染了幾分血色。
看來柳宗師是蓄謀已久了,不僅修複了長情的?打妖鞭,還隨身攜帶,更是出其不意,在眾目睽睽抽他一鞭子。
不偏不倚,那打妖鞭的鞭尾刮到了洛月明的麵頰上,僅僅如此,便將他的?獸耳和狐狸尾巴打出來了,倘若他方才動作再慢一些,豈不是當場就被打得倒飛出去吐血不止?
柳宗師果真好狠的?心啊,原主小師弟怎麼說,也是自幼上的?山,拜的?師,彆說是個能笑能哭的孩子了,哪怕就是養條守山門的大黃狗,養了這麼多年了,總歸有點感情了吧?
就連與他平日裡相看兩厭,恨不得提刀對砍的?裴師兄,都知道要袒護他,不能對他擅動打妖鞭,偏偏柳宗師下手?狠辣,且毫不留情。
原來在柳宗師眼中,小徒弟從來什麼都不是。枉費洛月明還喊他一陣子的?師尊,簡直日了狗了。
“大家快看!狐妖,狐妖!”
“原來洛師兄真的?是狐妖!”
“當初那個牛鼻子小道士說得對,洛月明真的?吞了妖丹!”
“怪不得如此這般胡言亂語,還汙蔑宗主的清譽,原來他就是個狐妖!”
“狐性本|淫,洛月明吞噬妖丹不說,還將自己弄得人不人,妖不妖!簡直是天劍宗的?恥辱!”
“我說呢,大師兄修的可是無情道,如何會對自己的?師弟,還是個男修動情!原來是洛月明給大師兄下了**湯了!”
“大師兄是被洛月明勾引的?!”
周圍弟子們各個神情激憤,對著洛月明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先前不敢說的?話,此刻突然有了個極好的由頭,仿佛誰說的慢了,或者是少說了一字半句的,就是在縱容妖物在天劍宗胡作非為。
他們甚至聰明到,將大師兄的?“破道”,柳茵茵被人偷襲重?傷,以及山中弟子突如其來的慘死,甚至是眼下溫斂的?暴動,完美的聯係在了一起。
而?就在
不久前,來自於仙門三十六宗的?道宗弟子,長情道長,早就在仙門百家的?麵前,指認過洛月明身懷妖丹,隻是當初大師兄處處袒護,眾人也都上下一心,不肯相信罷了。
洛月明越聽,心裡越沉,暗想著,在這個修真界,一向?信奉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自古以來人妖殊途,他從前與大師兄,雖說同為男修,傳揚出去有斷袖的?惡名,但總歸不至於淪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可是現如今,他突然明白了,柳儀景為何強行喂他服下妖丹,又為何反複強調,想要與他互換身份了。
人妖殊途,在洛月明服下妖丹的那一刻,他就不能稱作為“人”了,而?是介於人與妖之間,相當於人與妖結|合,所生下來的孩子。
既不受妖界承認,也不被人間所容,對於此種半人半妖,不是被玄門修士就地誅殺,就是被人擒去,收為爐鼎囚|禁起來,一生不得自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旦與他沾上關係,就無法輕易抽身了,人人待他如爐鼎,想躲都躲不掉。
“霜華與玄度自幼便養在本座膝下,他們的品性如何,本座焉能不知?先前本座還奇怪,不過就是下山遊曆了一番,霜華如何會為了區區一個你,就膽敢在仙門百家的?麵前,同本座動手。”
柳宗師慢條斯理地搖動著折扇,漆黑狹長的眸子微微攏成一條直線,宛如水墨畫一般濃墨重彩,玄衣玄發,長身玉立,令人膽寒。
“霜華,洛月明此刻已經被妖性控製,雖是本座的?親傳弟子,但手?染鮮血,殘殺同門,罪不可赦,絕不能容。本座念你受同門之情所累,又不分人間七|情六|欲,受狐妖所迷,今日,本座便給你?一次機會。”
說著,眸色一寒,居高?臨下地審視著謝霜華,冷冰冰道:“出手,用你手?中的命劍,就地誅殺洛月明!”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雖然他們都痛惡狐妖,但也不意味著,他們能眼睜睜地看著洛月明去死。
哪怕是重罰之後,修為儘毀,也好過就地誅殺!
裴玄度早在看見洛月明的狐尾冒出來後,整個人就宛如被雷電劈了,渾身僵硬著,直到聽見此話,才終於緩過神
來,下意識地上前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