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彆活,一起死那才好。介於他眼盲,現如今喝口?水都費勁,先是慢慢爬下?床,然後跟個七老?八十的大爺似的,慢慢用手摸索。
有時候要是不小心弄掉什麼東西,那更完蛋,譬如說,他早
起去摸龍蛋,結果不小心打?翻了搖籃,兩顆龍蛋骨碌碌地滾到地上?。
洛月明害怕傷著龍蛋了,趕緊撲跪在地,用手掌左右摸索,一直摸了好久好久,怎麼都摸不到龍蛋。
急得滿頭?大汗,又?被靈文廢了靈力,連點?法術都使不出來,隱約察覺到眼眶又?熱了,鮮血劈裡啪啦滴落在手背上?。
後來靈文來了之後,才將龍蛋從地上?撿起來,往他懷裡一塞。用那種?很心疼的語氣道:“不是讓你躺著好好養傷?怎麼又?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還抬起衣袖,作勢要擦拭洛月明麵頰上?的鮮血,被其一個胳膊肘擋開了。
靈文被如此拒絕,已經不下?於千百次了,最初可能會有點?反應,現如今都置若罔聞,仿佛洛月明隻是在跟他談論,今天吃什麼,喝什麼一樣普通。
連點?眉頭?都沒皺,還分外好脾氣地將他扶回了榻上?,低聲道:“外麵的事情,基本上?都辦妥了,你很快就要跟哥哥成親了,你高不高興?”
洛月明“望”了他一眼,抬手要抽他一巴掌,告訴他,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喜悅,但手掌一如既往地落空。
拉倒,瞎子?就是瞎子?。什麼都看不見的。
雖然打?不著靈文,也罵不著靈文,但他還是有法子?整治靈文。
譬如此刻,靈文往他手心裡塞了一個茶杯,洛月明二話不說,抬手將茶杯掀了,耳邊驀然傳來一片水聲,那麼他就知?道,必定是潑在了靈文身上?。
再譬如,靈文將托盤上?的喜袍端了過來,抓著他的手腕,指引他摸一下?。洛月明又?二話不說,對著手摸的方向,呸呸啐了幾口?。
靈文到底生不生氣,洛月明反正也看不見,眼不見為淨,隻能聽見耳邊極力壓製的喘氣,以及手指骨捏得劈裡啪啦的聲響。
但這都同?他有什麼相乾的?靈文什麼時候被他氣死了,那才是大快人心,皆大歡喜的好事啊!
“你一定要如此這般?我到底哪裡待你不好了,你時至今日,還是對蛟龍念念不忘?”靈文氣到極致時,就開始語無倫次地質問他:“這麼多年了,我彌補得難道還不夠多嗎?我為了你,散儘了一千多座神觀,才送
你下?凡渡劫,可你倒好,都是個和尚了,還是同?蛟龍攪和在一起!你用你的男身,為那蛟龍繁衍子?嗣,你可知?上?界的神官私底下?都是怎麼唾棄你的?”
洛月明之前就估摸著,他當和尚的那段是靈文從中作梗,但沒想到居然要散儘一千多座神觀為代價,才得了一次下?凡渡劫的機會。
要是沒記錯,靈文總共也就三千多座神觀,而?且還是苦心經營了很多年。如今驟然毀了一千多座,想必要氣個半死了。
但這又?同?洛月明有啥關係,他又?不曾強迫靈文為他做任何事情。
在靈文眼中,所謂的犧牲,所謂的補償,對洛月明而?言,還不如大師兄腳下?的一塊爛泥,根本不值錢的。
不過就是靈文一廂情願而?已。
犯下?了一個錯,想要去彌補,可後來這錯越來越大,不得不犯更多的錯去彌補。後來彌補得越多,錯的也就越多。到了最後,最初的錯,好像已經無關緊要了。人們所關注的,是在彌補第一個錯時,而?不小心犯的其他錯。
洛月明覺得靈文現在就是這樣,越是想要彌補,錯的反而?越多,到了最後,手上?早就沾滿了無辜之人的鮮血,就是想回頭?都不能了。
抖了抖腳,一如既往的平靜。如果他此刻能說話,一定會親口?告訴靈文,自己從來都不欠他什麼。
從來都不欠他什麼。
反而?是靈文一直以來自作多情,才將事情鬨得無可收場。聽著他哀傷的語氣,發顫的聲調,甚至前所未有的卑微姿態,倒反而?像是洛月明薄情寡義負了他一般。
惡心,太惡心了,惡心到洛月明差點?沒把隔夜的飯都吐出來。他的問題,靈文永遠在答非所問。他的想法,靈文永遠漠不關心。他的生死,卻還要被他強行操縱。
“……算了,不管你願不願意,你終將是我的人。”靈文忽而?笑了起來,將那紅蓋頭?遞到洛月明的手掌之下?,貼著他的耳畔道:“從前,你是我弟弟,你我血脈相連,骨肉至親。可你現在不是了……千萬彆惹怒我,不是隻有清綺有孕靈丹,我也有。蛟龍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行。”
洛月明聽罷,登時就惱羞成怒起來
。此前隻覺得靈文草|菅人命,衣|冠敗類,如今才知?,他居然連親弟弟都敢肖想,還試圖將他囚|禁在此地,吞下?孕靈丹,永遠都走不出這個殿門。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什麼樣的爹娘,才能生下?來這種?混蛋玩意兒?。怎麼打?小的時候,沒抹牆上?。
居然還恬不知?恥的,口?口?聲聲說,會待洛月明的龍蛋好……
往後種?種?事情,無一不表明,靈文的嘴,就是騙人的鬼,要不是大師兄福大命大,早就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
靈文不會對他的孩子?好的,這個人永遠說一套,做一套。
洛月明牙齒咬得咯噔作響,暗暗安慰自己,虎落平陽絕對不能叫喚,把頭?一扭,連“看”都懶得看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在九點!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