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霜華蹙眉道:“月明,你胡說什麼?你腹中哪有什麼孩子?孕靈丹怎麼吃的,又吃到什麼地方去了,難道你當真一點都不記得了?”
洛月明記得,記得清清楚楚,連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是吞吃每一顆孕靈丹的感受,他都能用腳趾頭摳出一篇二百字的吃後感來。
可問題是,他真切地覺得,腹中真的有團還沒成形的肉疙瘩,方才的夢境太他媽真實了。
真實得讓洛月明現在還心有餘悸,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立馬就浮現出柳儀景血淋淋的臉。
渾身都籠罩著一層母性的光輝,手裡捧著一團血淋淋的東西,一步步地往他跟前逼近,空氣中彌漫著濃鬱潮濕的血腥氣,洛月明的雙腿就跟紮了根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柳儀景步步緊逼,一手鉗住他的下巴,將那血肉模糊的東西,往他嘴裡一塞,滿臉哀怨,聲音低沉悲切地說:“阿月,求求你了,幫我把越師兄的孩子生下來吧,隻當是你償還上一個時空,你欠我的孽債!”
“大師兄!唔!”
洛月明隻覺得喉嚨驟縮,還沒來得及解釋清楚,胃裡猛然一陣翻江倒海的,往床榻邊一撲,捂著喉嚨就開始乾嘔起來。
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恰恰落入了三人眼中。
越清規扶著門框,腳下虛浮的厲害,根本就站不穩了。
臉色蒼白得沒有任何血色,豆大的冷汗順著鬢發滾落下來,乾裂的唇瓣不受控製地顫栗著,渾身的氣血逆流而上,幾乎要破開他的心肺,自喉管子裡噴湧而出!
這一瞬間,他的思緒又開始活絡起來了。
原本他以為,無情道被破,是因為旁人強迫了他,遂才毀了道行。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他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破了洛月明的無情道!
越清規從前不是沒肖想過洛月明,還曾經一度想去跟師尊求娶他,甚至私底下還設想過,與洛月明結為道侶後的種種。
可那都是在不知道洛月明愛慕大師兄之前,自從知曉洛月明和大師兄之間的種種之後,再也沒生過那種心思了。
現在卻告訴他,他居然同洛月明有過一段恩愛,連孩子都有了。
這事宛如晴天霹靂,把越清規轟得耳邊嗡嗡作響。
怪不得醒來後,洛月明對他是那種反應,原來……原來……
“我……我竟如此淫|亂?居然……居然同月明之間……這如何能對得住大師兄?”
“清規,事情不是你聽見的那樣!洛月明胡說八道的,你萬萬不能當真!他一個男身,上哪兒懷孩子?”
裴玄度從旁將人攙扶住,見洛月明還在床邊乾嘔。
眉心的青筋都不受控製地跳動起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罵誰才好。
隻好同謝霜華道:“他這是怎麼了?還沒清醒?”
“醒來後便說胡話。”謝霜華從旁拍了拍洛月明的後背,眼中滿是隱忍的心疼,將人扶起來之後,才溫聲細語地道:“月明,醒醒,沒有孩子,我沒有讓你懷上孩子。”
洛月明深呼口氣,總算又能活過來了,這才瞧見越師兄蒼白著臉在旁邊杵著,一副要說不說的模樣。
當即便暗惱,這事兒也太他娘的巧了。
柳儀景這分明就是想把他給毀了啊,再這麼折騰幾遭,他豈不是要跟所有師兄都糾纏不清了?
喘上口氣,洛月明悄悄把肚子藏了藏,故作風輕雲淡地道:“我方才那是說夢話,我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修,怎麼可能懷孩子?”
越清規顫抖著唇角道:“可是你方才,明明……明明是在孕吐。月明,你說清楚,到底是不是我欺負了你?”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謝霜華,而後忽然一掀衣袍,跪在二人麵前,哽咽道:“如果真的是我行下了惡事,就請大師兄殺了我。月明年幼,即便與我之間……那也必定是我強迫了他,是我的錯,不關月明的事!”
謝霜華:“……”
裴玄度:“……”
洛月明:“……”
這都哪兒跟哪兒的事兒?
這就開始小蝌蚪找爸爸了?
洛月明深呼口氣,暗暗安撫自己,夢是假的,假的,假的,肚子裡必定不會有孩子的。
即便有孩子,那也是大師兄的孩子,跟越師兄有啥關係。
手下意識就往腹部一貼,耳邊驀然又響起了柳儀景陰沉沉的聲音:“洛月明,你擺脫不了我的,為了這個孩子,我就是可以不擇手段!你想生便好,不想生也得生!這不僅僅是我的孩子,也是越師兄的孩子,是你未出世的外甥,你膽敢殺了這孩子,越師兄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驚得洛月明手一哆嗦,差點沒一口氣翻個白眼哭著見佛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