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連綿起伏的山啊，趕車的居然下車走十裡山路，就到季家村了！ “怎麼可能！蘇市不是在南方嗎，怎麼會有山！” 語氣裡滿滿的嫌棄。山村什麼的最窮了，她不要去！ 趕驢車的季老漢一耳朵就聽出張燕看不起季家村，當即很不滿地說道：“姑娘，你也彆小瞧了這大山。深山老林有的是吃的，前些年全國大旱，到處都有餓死的，我們季家村可一個都沒餓死。這日子啊，滋潤著呢。老漢我敢說一句，比好些城裡人都過得好。” 說到這，季老漢停頓下來，上上下下打量張燕片刻，嘿嘿地笑著，“當然，你得有本事。像姑娘這樣的嬌娃娃……嘖嘖！” 最後的幾個字，季老漢沒有說出來，不過意思不言而喻。不過是說張燕沒那個本事，進山找吃的。野菜不認識，獵物沒身手。 南方地勢平坦，陡然見到這麼一座大山，季洛秀也吃了一驚。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隨即笑了笑。 她敢肯定，季老漢說的這一番話，不光是說給張燕聽的，也有敲打他們的意思。 這敲打的效果嘛……季洛秀看著麵容微動的幾人，看來還挺好。 不管張燕怎麼不樂意，還是悻悻地跟著季老漢上了彎曲的山路。 “什麼人嘛，寧願驢車也不讓人坐。”張燕嘀咕的聲音不算小，季老漢卻一副充耳不聞的模樣。 埋怨了一會，除了那個叫陳天的知青安慰了她幾句外，其他幾人一概沒答理。或許自個也覺得沒趣，沒再嘰歪，隻默默地走在最後。 陳天走在她旁邊，很關心的樣子。 季家村不在山腳下，而在山坳坳裡。山路崎嶇且狹窄，驢子拉空車或者拉一些貨物還好，若是拉著活人，萬一不小心踏空跌下山，救都救不回來。 這才是季老漢讓他們自己下來走的原因，一行幾人顯然都想到了，包括九歲的陽陽。隻有張燕……季洛秀忍不住學著季老漢“嘖嘖”兩聲，那腦子裡也不知道裝的什麼。 近十裡路，走慣山路的不用半個小時就能到了。季洛秀一行人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 季家村雖說坐落在山坳坳裡，村子卻不小。一眼望出去，都是鱗次櫛比的平房。走近了，就會驚訝的發現，和大多數農村蓋的泥房不同。這裡的房子大多是用石塊砌的。就連房頂上鋪的也不是茅草，而是瓦片狀的薄石片。 季洛秀先是一驚，想念一想就明白了。 既然可以靠山吃山，為何蓋房子不能就地取材？ 季家村有兩百多戶人家，不算小了。除了季家大姓外，還有姓李和姓劉的，不過這兩個姓的人家不超過五十戶。另外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小姓，加起來也有三十來戶的樣子。 村長當然是姓季的。名字很實誠，就叫大富。小一輩的都叫他大富村長，同輩的，哪怕虛長幾歲也都喊他大富哥。而老一輩的，則叫他大富。 季老漢說這都是季村長要求的，並且反複交待，一會見到，一定要喊大富村長才行。 季洛秀聽到時，不由抹了抹額頭上並不存在的黑線，這得多喜歡“大富”這個名字，才做得出來這事啊啊啊！ 為了體現村裡對知青的重視，季村長就等在村口。季洛秀幾人剛出現，季村長就迎著走了過來，還不忘說著場麵話，“歡迎你們來到季家村，一路辛苦。” “大富村長好。”季洛秀還在打量傳說中的季村長，陽陽第一個就嘴甜的喊上了。季洛陽側過頭，剛好看到他乖巧的小模樣。 不由一愣，隨即想到什麼，眸色漸暗，心也跟著沉了。張燕之前說陽陽是拖油瓶，會占用他們的口糧。她想著空間裡有的是吃的，用鎮上有親戚的借口反駁了回去。 趙安安他們信了，陽陽卻知道，親戚什麼的純屬子烏虛有。 所以，陽陽真覺得自己是拖油瓶，怕他的到來讓人不喜，更連累了季洛秀。他是還沒原諒季洛秀，可再怎麼樣，她也是姐姐。 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 至於所謂的親媽範麗芳，從她拋下季家老小開始，陽陽早就當沒這個人了。 “小朋友好，你也是知青？”季村長心裡暗驚，他手裡頭有這批知青的資料，好像沒有這麼小的知青吧。 “我是跟著姐姐來的，不是知青。”陽陽手裡緊了緊，卻仰著小臉，大眼裡透著堅定，“不過，我會做家務。還學過格鬥術，應該會打獵。大富村長，我不會白白吃飯的。” 陽陽不知道季洛秀空間裡有的是糧食，不忍心季洛秀自己省口糧給他吃。他希望自己表現好點，可以從季村長那裡拿到些吃的。 季村長並不知道什麼是格鬥術，不過這孩子的話他聽明白了。如果是前幾年，接納這麼一個半大孩子，他自己就能拍板定下，不過是多張嘴的事。 可現在的形勢……季家村雖說處在山凹裡，建國後也歸國家管。上麵的政策當然也要聽的。 糧食除了上交的部分，剩餘的必須按每家的公分來分配。這孩子不是季家村的，又不是知青，當然不可能分到糧食。 這年頭，村長在村子裡權力還是很大的。季村長當然不會為了一個孩子，惹村民不快。更有可能被有心人用來攻擊，動搖他村長的地位。 陽陽表現再好，注定要失望的。 “好，你就跟著姐姐好好乾。”季村長打的主意是，這孩子跟著姐姐，做多少可以算在姐姐頭上。要是做的多，也能多分點糧食。 陽陽卻沒想到季村長那彎彎繞繞的心思，隻以為他答應了。包子臉笑得很高興，“謝謝大富村長，我一定會好好乾的。” 季洛秀倒是聽明白了，不過，她沒有說穿的意思。比起以前，現在的陽陽太懂事，讓她心疼。 可是，總有人見不得彆人好。費儘心思的要把人拖入地獄。 “大富村長，你跟個拖油瓶說這麼多乾嗎，他可是黑.五類，被批.鬥過的，還遊過街呢！” 張燕露出陰陰的笑，完全不在意說出口的話，會給彆人帶來多麼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