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萍萍現在的工作，就是給村民和知青計工分。這活輕鬆，工分不少。算是季大富當了這麼多年村長，唯一一次為家裡人謀福利了。 誰讓老妻發話，不能讓季家大功臣張萍萍，在懷孕期間受累呢！ 對這個話不多、做事卻認真，還生了三個大胖孫子的大兒媳婦，季大富還是很有好感的。想當初，還是他拍板決定，就算讓大兒子多等幾年，也要把張萍萍娶過來。 果然，這麼多年看下來，這個長媳娶對了。 還是他的眼光好，不像老妻，給老三挑來挑去，最後挑了個嘴碎的回來，小家子氣就不說了，到現在連個香火都沒能給老三留。唉，再看看吧。 想到這裡，季大富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張萍萍的肚子上。老大兒子多，要是這一胎還是男孩，或者可以跟老大說說…… “爸？”張萍萍見公公不說話，盯著她肚子看。心裡感覺突然有些不好，卻想不出緣由來。 難道是嫌她多嘴，不該過問知青的事？不過，以往她也有給過建議的呀！不得不說，張萍萍在季家還是能說的上話的。 這也是羅秀梅對她嫉恨的原因之一！ “你說那幾個知青啊。”季大富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一個公公，盯著兒媳婦的肚子看，有點不像話。掩飾般的咳了幾聲，還好晚飯喝了白酒，臉本來就紅。不容易看出尷尬來。 “這事我交給季隊長了。不過，老大家的，你若是有什麼想法，也可以跟我說說。” 張萍萍撫了撫圓尖的肚子，還有兩個多月就要生了，她有種預感，這一胎還是兒子。 其實她很想生個閨女，不過，如果還是兒子，也不錯。她幾乎能夠看到，羅秀梅氣得七竅生煙，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公公，我剛聽小叔說，這次來的女知青，有一個年紀很小。我聽了，覺得讓她下地乾活，有點不忍心。我記得挑肥料那邊還缺個人，要不就讓她去吧。這個活輕鬆，工分也不少。” “嗯，這主意倒是不錯。” 野豬的事，應該就是那個季洛秀，暗中動手幫的忙。她不想讓彆人知道，他當村長的，卻不能白占便宜。 給她挑個輕鬆的活，就當還情了。 “挑肥料？”季洛秀麵露驚訝。她再無知也知道，在農村，所謂的肥料不是糧油店賣的化肥，而是……吃喝之後的拉撒。 這個活，對村民來說，很受歡迎。可是在知青眼中麼……季洛秀就隻能嗬嗬了。 “能換嗎？”雖然不報希望，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季隊長接手生產隊也有五年了，第一次遇到有人嫌棄挑肥料的。不由板了板臉，“你們雖說是城裡來的，是知青。可到了季家村，生產這塊就要聽我的。乾活，就要不怕苦不怕累，全心全意努力搞生產。” 意思是，沒的挑了。 季洛秀轉了轉眼珠子，看向一起的知青：“你們有誰願意跟我換活？” 除了季洛秀，陳天和那戴眼鏡的男知青，去了挖渠隊。趙安安、葉霜霜、張燕和劉若男她們一塊，去開墾農田。 挑肥料，一天挑十擔，得六個工分。 挖渠隊看進度，挖得快的有九個工分，挖得慢隻有五個工分。開墾農田也差不多。 活都不輕省。挑肥料算好的，卻沒人願意跟她換。 “那個，秀秀，我得去乾活了，再見！”挑肥料或許輕鬆點，但臭啊。趙安安表示，在臭和累之間，還是累點吧。 跑開幾步，趙安安想到什麼，又跑回來，湊到季洛秀耳邊，悄聲道：“要不，你問問陳天，或是王默然呢。” “王默然？” “對啊，他就是。”趙安安指著的，是那個戴眼鏡的男知青。 原來他叫王默然。 季洛秀搖頭，“算了，他們都走遠了。”如果他們有意，哪會走這麼快。 “那行，我走了。你就慢慢享受濃濃的……臭味吧。”趙安安故意把最後臭味兩個字拖得老長，笑著跑開了。 …… 肥料坑就在季家村外，偏角處。 一擔肥料，並不算重。不過山路崎嶇，路程遠。一個來回，村民們挑也要半個小時左右。 季洛秀第一天不習慣，直到快天黑才挑完十擔。 “你怎麼這麼晚回來？”陽陽氣鼓鼓的看著她，等她近了些，猛地縮了縮鼻子，“你乾嗎去了，這麼臭！” 又不肯叫她姐姐了！還敢嫌她臭！ 季洛秀揉了揉肩膀，唇邊勾著壞笑：“我現在的工作呢，就是挑肥料，知道什麼是肥料嗎？” 陽陽歪頭看她，一臉疑惑。 “就是尿和大便。”季洛秀瞪圓眼睛看他，“你吃的菜就是澆這種肥料長大的。” 季洛秀不知道，因為她這次惡整，讓陽陽對蔬菜有了陰影，以至於成了肉食動物。而蔬菜，能不吃就不吃。 第二天一早，季洛秀匆匆吃了塊餅，準備去出工。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陽陽拉住她的衣角，小臉板著，彆扭道，“反正我在家裡也沒事做，我跟你一起去，省得你手腳慢，又乾到天黑才回來。” 季洛秀沒想到陽陽會這麼說，明明一副嫌棄的表情。 “你確定？你要知道，挑肥料可不輕鬆，而且很臭。” “少嗦。”陽陽不耐的彆過頭。 這孩子，越來越不可愛了。 季洛秀沒好氣的睨他一眼，不過，對陽陽她另外有安排。 “你還小，挑肥料這種活做多了，你會長不高的。今天我會爭取早點回來，然後帶你去找大富村長，讓你儘快上學去。” 就算村裡的學校，學不到什麼東西，至少可以和同齡人交朋友。 陽陽不是她，外表年幼，實際上已經百歲有餘，跟同齡人在一起的話，如同大人帶著嬰兒，完全不搭。 “你嚇唬我！”陽陽鼓著腮幫子，他怎麼沒聽說乾活多了會長不高。不過，他是挺害怕長不高的。 英雄，怎麼可以長不高呢。 “既然陽陽你這麼有誠意，那就跟我來吧。”看他堅持，季洛秀心裡多少有些感動。即便陽陽不承認，他心裡其實在心疼她。 才會想到用他小小的肩膀，來幫她。 隻是，天天聞臭味，還臭到家裡。難道，她真的要臭名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