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沛虹知道妹妹看中了黃司令家的閨女，隻是那黃麗娜相貌平平、性格張揚。靖煊不可能看上她。 妹妹以為她偷偷跑來找季洛秀的事，靖煊不知道。殊不知，就是靖煊拜托她來看著自家母親，以防她找季洛秀麻煩。 江沛虹沒料到的是，在她沒見到季洛秀之前，妹妹就和季洛秀遇上了。且，看樣子並不怎麼愉快。 現在竟連季洛秀的家門都不想進。 江沛虹一直知道她這個妹妹任性，隻是多年未見，妹妹不知是不是在下放時吃了苦頭，以前就算再任性，也知道要維持起碼的禮儀。 現在竟然不管不顧了。 江沛虹暗暗歎了一口氣，靖煊這個外甥她很滿意。就算看在他喜歡季洛秀的份上，也不能有讓她在妹妹麵前太難堪。 “沛姍，趕了一路又累又渴。我年紀大了，可比不過你身體好，這會還能動。”靖煊說他明天就能回季家村，江沛虹打定注意，怎麼也要拖到靖煊回來再說。 轉過頭就對季洛秀笑道，“你家看著挺大，不知道有沒有我和你江姨住的地方。我們想在這裡住一夜。” 季洛秀走在前麵一步，領著江沛虹姐妹往正堂走。當然，她主要是給江沛虹帶路。 至於羅母，也就是江沛姍，她本意是要走的。反正她已經把意思明著說過了，真要是有臉有皮的好姑娘，就不會上趕著和她兒子在一起。 隻是姐姐不肯走，找的理由她也拒絕不了。事實上，下放四年，她的身體早已大不如前。趕了小半天的路，又在季洛秀家門口等了近一個小時，早就累極了。 見姐姐往裡走，她暗暗咬牙，也跟著進去。 擺在正堂的長條案、八仙桌、靠背椅，是她請村裡的木匠專門打造的。原材料用的是山裡的榆木，並不算多好的料子。卻花了她十塊錢，好不容易才讓季村長鬆口買到的。 她覺得原木的色澤挺好看，也沒刷顏色，隻刷了一層透明漆料。 江沛姍看著連紅漆都沒刷的家具，眼裡露出鄙夷之色。也沒等季洛秀說話，徑自挑了朝南的一張靠背椅坐下。 看了看空無一物的八仙桌，又見季洛秀正在招呼姐姐，心裡不禁一酸，語氣不善道：“到底是媽媽不在身邊，連客人來了要上茶都不知道。” 聽到羅母的話，季洛秀一愣，自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八年了吧。還真沒見過那個拋子棄女的媽媽。 羅母這個時候提起來，卻是不懷好意思。是說她沒教養的意思吧？！ 季洛秀心裡有了些氣，真是搞笑，這個年頭，家裡來客人能上茶水的，能有幾家。 平常老百姓家裡，能喝到一碗糖水，已經算很好了。 季洛秀抿了抿唇，真想頂一句“不好意思，家裡隻有白開水。” 這句話在舌尖尖上滾了又滾，最後還是克製住沒說出來。 心裡卻在腹誹：羅靖煊，母債子償。你媽媽對我如此無理，我早晚要從你身上找回來！ 心思轉過，麵上還是讓自己顯得自然，隻是笑容是沒了。她又不欠虐，沒道理被人這麼說，還當沒聽到。 “小江阿姨，我不知道你們突然過來。我平時隻喝茉莉茶，你們稍等一會，我去一下廚房。” 說完，季洛秀略帶歉意的朝江沛虹笑了笑，轉身往外走。 開水熱水瓶裡現成的，茉莉花茶因為知青區的人也知道，時常會拿東西來跟她換。 她平時也會在櫥櫃裡擺上幾罐，以備不時之需。 瞧，現在就用上了。 很快端了兩杯茉莉花茶出來，一人一杯遞給她們。 江沛虹早就聞到了茉莉花茶的香味，不禁喜道：“我還是第一次聞到這麼香的茉莉花茶。香味濃鬱中似乎還帶著清新自然的味道。秀秀，你在哪買的？是那裡嗎？” “啊？”季洛秀一時莫名，那裡是哪裡？不過，問她哪裡買的，她當然聽懂了。便回了一句，“我沒事時自己製的。” 為了讓她茉莉花茶有個正當來源，她還特意在深山裡特意填了一塊地。也不大，隻有三十來個平方的樣子。 不過夠她種茉莉花的了。 也有知青眼紅她有茉莉花茶，拐著彎問她茉莉花哪來的。季洛秀也不瞞人，就道：“深山裡采的。” 有了幾年休養生息的時間，深山裡的大小動物又開始多了出來。有膽子的，自個進深山采便是。 江沛姍在姐姐開口問茉莉花茶哪裡買的時候，還豎著耳朵聽。就像她姐姐說的那樣，這茉莉花茶的味道實在好，要是知道了哪裡買的，她一定要多買些回家喝。 等她聽到季洛秀說是自己製的，江沛姍臉色變了變，心情更不美麗了。 季洛秀好像沒看到羅母的臉色，依然笑著和江沛虹說話，“這茶，我每年會做幾罐，今年還剩三罐，你若喜歡，我就送你一罐吧。” 她才不會承認自己是故意忽略羅母的。 “那太好了！”江沛虹臉上的笑意更深，猛地喝了一大口。她本來尋思著，這茶喝一口少一口，要省著點喝。現在平白多出一罐來，她怎麼也能喝個痛快。 手裡這杯，就用不著省啦！ 不過，這丫頭話裡的意思隻送她，沒有妹妹的份。看來這丫頭是個有脾氣的。可她瞧著妹妹的表情，也是喜歡茉莉花茶的。 真要讓丫頭順著脾氣做了，她這個小心眼的妹妹肯定又要給丫頭記上一筆。這麼一來，丫頭和靖煊的事，又要增加難度。 倒是不劃算。 心中一動，江沛虹故作生氣，笑罵道：“你送我一罐，還有兩罐。不如，你再勻我一罐。我和妹妹一人一罐，如何？” 季洛秀也就出口氣罷了，不可能小氣一罐茉莉花茶。正要開口說“好”。 江沛姍心思敏感，下放的幾年，最討厭被人輕視。季洛秀隻說送她姐姐茉莉花茶，卻不提要送她。 剛好戳中她的心理陰影。 又聽姐姐還在替她討要，當即冷笑出聲，道：“不必了，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回了龍城，誰還愛喝花做的茶。也就在這種地方稀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