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萍最大的兒子今年十六歲，已經上高一。再過兩年，就能說對象娶媳婦了。當然，這會才七四年，張秀萍當然想不到，兩三年後，國家又恢複高考了。 她大兒子剛好趕上好時候，可以考大學。 結婚這種事，還早著呢。 “這就不用你操心……”張招娣的話沒有說完，季大富就揮手打斷她。 他沒有馬上回張秀萍的話，而是轉頭對季貴仁說道：“你去把話跟大哥說一遍， 看你大哥是什麼意思。” 他這個村長當了這麼多年，現在當不當其實無所謂。可是他不想當，和被彆人拉下來，是兩種概念。 就算他先發製人，辭去村長一職，讓給彆人做。這個時間也敏感了些，他不用想也能想到，村裡那些人，肯定還是沒好話。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他還真丟不起這人。 “大富，不行啊。就算把老大家分出去過。貴康和我四個孫子不還是要受牽連嗎？”張招娣聽自家老頭有鬆口的意思，急了。 兒媳婦休了可以再娶，大不了多花點錢，或是找個模樣次些的也沒關係。大兒子和乖孫子千萬不能有事。 “你給我閉嘴！”季大富板著臉哼道。分家已是極限，真要把大兒媳婦休了，他還不被人戳脊梁骨啊。 季家後來如何商量的，季洛秀並不清楚。她現在隻知道，又有麻煩上門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季洛秀站在院門口，看著眼前的女人，一隻手還搭在大門上。 張秀萍沒有馬上回答，反而道：“不請你姑姑進去說？” 季洛秀聽她這麼說，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煩躁。她這個所謂的姑姑，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會又來問她常家藏寶的事吧？還在懷疑她？！ 側了側身子，讓開一條路：“進來吧。不過，如果你想說什麼常家藏寶的事，就不要開口了。我真不知道。你說再多，都是浪費時間而已。” 張秀萍一進來，就順手把院門關上了。 季洛秀見她這副作派，眼底閃過一抹訝色。 “我和貴康分出來單過了。”張秀萍隻進了院子，卻沒往屋裡走的意思。站在院子中間，忽然說道。 季洛秀吃不準她什麼意思，隻應付道：“哦，那挺好啊。” 現在大多數人家講究四世同堂，隻要老的在，作為兒子是不會分出去單過的。這種風俗在鄉下地方尤為突出。 家裡所有的收入，都要上交。開銷由婆婆統一分配。 季村長家也是這樣。 張秀萍和季貴康結婚十幾年，隻偷偷存了不到五十塊的私房錢。十幾年掙的都在婆婆那裡。 羅秀梅和老二季貴壽估計也差不多。 “可是，婆婆隻給我們分了兩間房、五畝田，錢一分都沒有。”張秀萍情緒有些激動，她不知道婆婆手裡有多少錢，估摸著小幾千還是有的。可她沒想到，婆婆竟然一分不給，還一個勁的說沒錢。 甚至，還跟她和貴康伸手要養老錢。 “所以呢？”季洛秀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心裡對她的來意大概有了底。麵上卻依然不動聲色，“怎麼分家這種大事，應該是當家人決定的吧？季村長家，你婆婆是當家人？” 張秀萍五歲開始就是在季家村長大的，跟人說話早就習慣了直來直往。發現拐彎抹腳、打鋒機這種話說不過季洛秀。便直奔主題道：“我直說了吧，村委的人知道了我和蘇市常家的關係，婆婆擔心我會害得公公當不成村長，這才把我們一家分出來過。” 季洛秀皺眉，蘇市常家在gmd戰敗後已然遠走寶島。隻有奶奶，早年就加入了組織。甚至當年還和常家脫離了關係。 即便如此，在這個特殊時期被人提起，事情還是可大可小。 見季洛秀低頭不語，張秀萍嘴角彎起一抹弧度：“聽我公公的意思，村委的人並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你還要在季家村當知青，我也不願意看你麻煩纏身，所以，我們的關係，我會守口如瓶。” 季洛秀挑了挑眉，感覺站著累得慌，索性在院子的長凳上坐下。道：“這麼說，我和陽陽都要謝謝姑姑你。” 雖說這兩年政治環境輕鬆了許多，但文化運動畢竟還沒結束，尤其是明後年，四.人.幫還會瘋狂反撲。 她還有陽陽，跟常家那點血緣關係，最好還是不要被人拿出來說事的好。不過，真要被提起，她其實也不怕。 奶奶當年申明和常家脫離關係的那份報紙，羅靖煊不知從什麼渠道，找到並給了她。 現在正安靜的躺在她空間裡。 “是要謝謝我，不過，隻說謝謝可不夠。”張秀萍冷笑著說道，“你奶奶把好東西都給了你和陽陽，可麻煩倒是讓我一個人擔了。憑什麼！” 就知道，她今天是來要錢的。 常家藏寶是在她空間裡，可她並不打算私吞。總要找個適當的機會，交給羅靖煊，讓他安排交給國家。 而奶奶留給她和陽陽的，除了兩百不到的錢、一些票外，就是一盒子十二個金元寶。 哦不，確切的說，是十一個金元寶。 雖說金元寶當初被空間吞噬了。折成現金分給張秀萍一些，其實不是不可以。 可是，季洛秀真心覺得就算把金元寶折合的現金，全部給張秀萍。張秀萍也不會說好，反而會認為她還藏著更多。 既然如此，她何必上趕著拿出來呢。 季洛秀眸光一轉，道：“張嬸，其實你根本不用跟你婆婆他們分家，因為奶奶早就登報和常家脫離關係了。所以，常家有再多的藏寶跟我們也沒半點關係。至於季家，很早以前是家大業大，可爺爺把能捐的全都捐了。除了龍城的一座四合院，什麼也沒留下。你如果不相信，你可以找人去打聽。” “不可能！”張秀萍下意識的反駁。 “什麼不可能？”季洛秀故作狐疑的問，“是奶奶和常家脫離關係不可能，還是說季家隻剩下四合院不可能？” “你奶奶真的和常家脫離關係了？”張秀萍既喜且憂，喜的是這麼一來，常家的麻煩找不到她身上了。憂的是，她是用常家的借口，讓公公同意分家的。 若是讓公公知道……不行，她得趕緊把分家的事落實了！ 可是，沒從季洛秀這裡拿到錢，她到底不甘心。 心念一動，已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