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梔手腕被放到他頸後, 他探身下來,鼻尖抵住她鼻尖。
——這回沒分三次,一步到位。
路梔被噎得唔了聲, 鼻尖泛紅, 眼睫輕微顫動, 漫上一層並不清晰的霧氣。
靠得太近, 能看到他因為舒適而輕微收縮的瞳孔。
像他養的那隻狐狸,被摸得舒服時, 會稍稍眯起眼睛。
他垂下頭,如同靈魂終於歸位般,從喉嚨間門溢出一道性感音調,很低, 帶著砂礫感。
後頸被人托住,他掌心很燙。
他身上的氣息微妙,皚皚雪鬆的木質香調混合酒精尾調,在他身上融合得奇異, 再加上一點點荷爾蒙的氣味, 連房間門內的空氣都變得混沌。
他撐著桌台,指尖扣著邊沿, 水意漫開輕緩□□,路梔臉熱半晌,還是問:“你喝了多少?”
“沒記,”他氣息略一停頓,“但不少。”
她頰側的發隨仰頭的動作輕晃,臥室的燈落在她身上,顯得過分柔和。
被他看著,她鼻尖蓄起汗來, 含混地說:“不能喝就不要喝那麼多啊……”
他垂眼,捕捉她視線和表情,片刻後問:“這話怎麼不打電話跟我說。”
不講道理。
她說:“我又不知道你今晚要去喝酒。”
“拒絕不了。”他停了好一陣兒調整氣息,朝手機屏幕看了一眼,“畢竟遠道而來。”
“誰遠道而來——誒……”
他向後托著她膝蓋將她抱起,路梔的話被打斷,氣鼓鼓說:“你能不能彆動不動抱來抱去。”
之前在客房也是,不知道是什麼癖好。
再抬頭時,目光已經對著窗外,她衣服仍穿得端正,除了他係過的吊帶微微滑落,他的襯衣也仍舊齊整,隻是脫掉了西服外套,領帶抽下來,衣領處顯得有些淩亂。
最上方的扣子因不好呼吸被他自主解開,露出脖頸和鎖骨,蜿蜒向內。
路梔沒好氣:“怎麼,請我看夜景?”
她說:“已經欣賞過很多次了,謝謝。”
枕月灣地段好,但隱私性也不錯,和中心馬路用一片密林隔起來,但透過這扇窗往下看,能在樹冠掩映中,隱約看到疾馳而過的車影,和寶石燈帶一般相連的路燈。
再往上,遠處商圈光景斑斕,有些寫字樓還錯落地開著燈,像某種像素小遊戲裡的置景,更遠處就是湛藍的夜幕,這晚沒有星星。
城市裡已經很難看到星星了。
寫字樓中一片一片的小燈落在她眼裡,像倒映在水波紋中,隨漣漪很輕地晃。
他不說話,路梔也不說,靠在背後微冰的鏡麵上,也不和他對視,但鏡子就擺在空調下,原本冰涼的物體又被冷風吹了一天,她幾乎是剛靠上去就被冰得瑟縮幾下,連帶全身都開始發顫,嘶了一聲。
傅言商眼神微暗,繃了好一陣兒才忍過去,伸手捏一捏她耳垂,“後麵要沒鏡子你就翻下去了。”
路梔:“你不是抓著我嗎?”
“……”
他手撐在桌沿,眼底暗色未消,就垂著眼,慢條斯理地去抹她的嘴唇,這動作讓她想到不熟時在度假山莊的那天,他抹她的唇膏,去潤有些滯澀的鎖。
他動作太緩,像有沙沙電流透過他指腹滲透下來,路梔偏頭去躲,被他吻住下唇。
終於親上,他低低歎了聲,吻得純情,呼吸卻紛亂。
就這麼碰了會兒,他退開,她嘴唇壓一下就泛紅,這會兒顏色比剛才又深幾分,有點兒莫名地看著他,像在疑惑他今天一反常態,玩的又是哪一招。
她就坐在空調下,嫌冷暫時關掉,他喉結上有汗,大概是被熱的,路梔感覺真是冰火兩重天,身前熱,身後冷。身體裡也是燙的,像有熔岩在遊走,血液臨界沸點,她快燒著。
夏天就是這點不好。
正在她胡思亂想間門,忽然聽到頭頂的人低低問:“彆人親你,你也這樣麼。”
路梔:?
他不對勁,好不對勁。
傅言商:“怎麼不說話。”
“你這個問題根本沒意義,好比你問工業革命時代萬一沒有發明空調怎麼辦,那就不吹啊,這是個悖論——”說著說著感覺有點跑題,她換了個類比,“就好比我問你,如果你和彆人結婚,你會不會也對她好?”
說到這裡,她忽然停了下,又說:“不過你應該會吧,跟誰結婚你都要踐行你們家的祖訓……”
“不會。”他忽然說。
猝不及防被打斷,路梔懵了下:“什麼?”
“我說,不會。”
路梔看著他,自己都能感受到的目光震動,這是種本能,她啟了啟唇,正要說話,窗外忽地猛然升起一簇煙花,幾乎映亮整片夜空,她下意識視線被牽拉走,等到煙花綻開,預想中的爆炸聲卻並未到來。
她連被嚇一跳的條件反射都做好了,但煙花聲很低,並不刺耳。
路梔:“怎麼忽然有人放煙花……”
“路梔。”
“什麼?”
他說:“生日快樂。”
她一驚,為這意外的一句生日快樂,仰頭去看,指針剛到十二點,對麵大樓燈光全亮。
她差點以為今天是什麼重大節日。
路梔眨了眨眼,一時間門不知道要先說什麼,整個後背密密麻麻全被激起了一層戰栗。
桌上的手機開始劈裡啪啦地震動,很多條消息遞進來,李思怡給她撥了個視頻電話。
路梔手比腦子快,腦子剛想說先掛掉,手指已經點了接聽。
她一把將吊帶撈起來。
李思怡:“生日快樂!!你在哪呢,消息也不回。”
路梔輕咳兩聲:“在家。”
“你回來了也不跟我說!”李思怡道,“你老公呢,走了?”
“……沒。”
李思怡忽然湊近,五官在屏幕中無限放大。
路梔下意識把鏡頭拉遠,手挪了一點,又被傅言商按著推回來。
他說:“這能拍麼?你真不見外。”
路梔:“………………”
她硬著頭皮說:“我忘了。”
好在李思怡開的外放,那邊很吵,沒聽到他們說話,李思怡隻是盯著屏幕,然後怪異道:“你今天磨皮怎麼開這麼大啊?”
故意開磨皮遮紅的路梔:“……”
“不知道,可能是軟件升級。”
“我在外麵給你挑禮物呢,”李思怡說到一半,忽然又一轉頭,“我操,這煙花放三分鐘了,哪家總裁又在給小嬌妻追愛,他媽的,我像遊戲裡的NPC。”
“……”
李思怡:“掛了啊,買好給你送過去,你說話我都聽不清。”
路梔:“那你給我打視頻乾嘛呢?”
“啊???”
“……算了。”
“什麼賺了?哦!我多給你買幾個,你肯定賺!”李思怡鏡頭搖晃,“薛定!你彆拽我!”
雞同鴨講的電話打完,工作室群裡也很熱鬨,路梔低頭看著。
傅言商在對麵平靜地注視她的分神。
滑動、發表情、點擊紅包、輸入金額。
終於應該算是忙完了,他略一整理呼吸,又看到她按下了說話鍵。
“……”
把感謝紅包發完,路梔覺得還得說點什麼才算有誠意,琢磨著按下語音:“我們——”
他猛然朝前靠往。
路梔微微驚訝的瞳孔中,他五官放大,唇落下來,蜻蜓點水的一下,但感官聚焦的重點不是這裡,吻隻是順帶,她被親出道鼻音。
傅言商低眼,額前的發尾垂下來,落在她眼皮上,癢得要命。
這人怎麼這麼壞心眼。
路梔哽住半晌,手指上滑,忙去檢查是不是取消了發送,警告地看他一眼,又按下語音:“謝——”
這次甚至沒來得及說出第二個字,他故技重施,抵過來時將她忽地打斷,她手指在屏幕上猛然一捏,鼻尖微微皺起,鎖骨因呼吸變得起伏,她說:“你能不能讓我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