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尾調 張開。(1 / 2)

含梔 鹿靈 12711 字 6個月前

鈴聲忽然在座椅的縫隙間響起。

路梔後仰的頸一顫, 手指向後扣住不知道是什麼陳設的皮麵,本想等它自己響完,但她剛剛怕漏接爺爺的電話, 特意取消了靜音, 此刻默認的鈴聲實在吵鬨,難以忍受。

她前傾, 抽開隻手, 另隻手還被他握著貼在弧下,為了拿手機,前傾時和他靠得更近, 不得不送進他唇中更多, 但好在隻有幾秒,她重新回到原位。

點了掛斷, 把手機扔到一旁。

……

兩秒後, 再度鍥而不舍地響起。

她第二次掛斷。

當李思怡的電話第三次跟進來時,她知道, 這電話是非接不可了。

否則對方會打到她接為止。

她推一推傅言商肩膀,小聲說:“我要接電話……”

“嗯, ”他出乎意料地好說話,“接吧。”

“喂, ”她清了清嗓子,問對麵李思怡, “什麼事啊?我在祖宅這邊吃飯。”

“那你現在過不來嗎?”

她垂眼愣了幾秒,察覺到他抬起的目光時, 這才慌慌張張挪開視線:“……嗯,有點事。”

“啊,”李思怡聲音down下去, “畫手找我要一個文件,但是在電腦上,我現在也過不去,今晚如果她不畫的話,你也知道這些拖延症,下次畫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路梔沒說話,左邊耳膜是李思怡那邊的嘈雜聲音,右邊是他在喝珍珠奶茶的輕微吞吐聲,伴隨吞咽的動作,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清楚……

好在李思怡那邊實在是很嘈雜:“你說什麼?”

路梔:“……”

“我沒說話。”

“哦,是廣播,這也太吵了,”李思怡捂住聽筒,聲音一下子更清晰,“那你老公呢,現在有空嗎?”

“……”

“………………”

路梔垂眼不過兩秒,被燙到般迅速抬眼:“……沒。”

李思怡:“那我在他家家宴忽然給你打電話,他不能罵我吧?”

“放心吧,他嘴現在很忙。”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了什麼,她停頓兩秒,很快牽拉感從他齒間傳來,他鬆開,笑得脊背輕輕抖動。

路梔臉頰瞬間漲紅:“彆笑了……”

李思怡:“什麼?我沒笑啊?”

“……”

路梔覺得還是要先,儘快結束這通電話:“除了找人過去,還有沒有彆的辦法?”

李思怡:“那隻能讓住得近的小鄭去一趟。”

路梔謝天謝地:“你讓人家好好休息吧,大晚上還加班。”

“那怎麼辦嘛?”

“這樣,我們之前不是下了一個遠程操控的軟件嗎,”路梔說,“你把密碼輸進去,看一下能不能遠程。我不確定默認設置還有效。”

“那倒是好主意,幸好我出來帶了電腦,”李思怡說,“密碼多少來著?”

路梔翻開備忘錄,還好記著了:“CC0621。”

身前的人微一挑眉,用氣音問他:“我生日?”

路梔沉默兩秒:“……這個真的是巧合。”

隻能說軟件的默認密碼是不是暗戀他。

和前排離得太遠,路梔沒辦法後靠,否則會翻下去,因此隻好扶著車門做穩定,很快李思怡連接成功,一聲“好了”之後,她還沒來得及掛斷,手裡手機被人抽走,這邊的手腕被他握在掌心。

另一邊搭在車門上的手腕,也落入他手中。

“捧著,寶寶,”他放過去之後,掌根托著她下巴,手指點一點她臉頰,“怎麼放下來了?”

“……”

*

池塘內全是落雪,錦鯉仿佛都被冷到,蜷進深處,隻有池塘水位瘋長,濕皚皚一片。

垂絲海棠不是花期,早已更替了新的花種,傅望在門外被吹得冷,半小時後也不見什麼動靜,躲進門口打開一局遊戲,玩得心猿意馬,這把遊戲太長,足足玩了一個半小時,等他疲憊地抬起頭時,也終於聽到聲音。

路梔站在車門前,身上裹著他兄長那件外套,極大的溫差讓她站在裡忍不住發抖瑟縮,暖白色的複古貝雷帽毛絨絨地包裹住黑發,但額前的劉海和碎發還是被吹得飄飛,那張臉並不遜色於滿院造價不菲的置景,臉頰紅潤,眼底霧蒙蒙一片,看起來要哭,不知道是不是凍的。

漂亮姑娘他其實見過不少,但這個實在漂亮得挪不開眼,身上披塊麻布都吹彈可破,我見猶憐。

不知道撒起嬌來是不是更惹人心憐。

他幾乎本能忽略了那件外套從何而來,不過數秒之後,有人從另一邊下車,手裡一條白色的羊毛圍巾,在她脖子上繞了好幾圈,她臉被蒙住,一把拉下來,但又沒什麼力氣地把手裡的空盒子扔他懷裡,傅望自己都嚇了一跳,然而他哥並不生氣,反而笑著接過,伸手去拉她。

傅望坐在大廳裡,足足過了十多分鐘二人才進來,路梔手裡還捏著一顆雪球,他聽到沉穩些的男聲問:“還能走?”

路梔:“你剛怎麼不知道問呢?”

她手裡雪球拋起,其實手腕托久了也有點酸,下一秒看到傅望的臉,嚇了一跳,雪球也砸在地上。

路梔把圍巾多卷了兩圈,加快腳步上樓。

傅言商看了他一眼,傅望本以為會說些什麼,這樣自己也好問一問你們剛剛去哪裡乾什麼了,但就隻是瞥了一眼——

傅言商腳步沒停,上了樓梯。

傅望:“……”

*

臨近過年,各處都熱鬨起來,路梔挑了個時間,和李思怡給大家準備好新年禮物,按次序放在工位上。

祖宅年味兒更濃,四處被重新布置一番,她收了不少紅包,吃完年夜飯,就在大堂陪老人家看春晚。

她已經好久沒看過了,偶爾會刷到一些片段,除非有比較喜歡的藝人才會看上一看。

祖宅開了地暖,她就穿一件很薄的絳青色毛衣,窩在沙發角落,看著並不好笑的小品,撕開一袋薯片,打了個嗬欠。

傅言商:“困了?”

“有點兒。”

平常這時候她其實不困,但節目太無聊,又不好乾點彆的分散注意力,困意就跟著水漲船高。

傅言商肩膀靠過來,她抵著分神去聽小品,起先還能聽到幾句台詞,漸漸就被從聲音中剝離開來,聽不真切。

傅家上下二十多口人,全坐在電視機跟前,隱約有聲音響起,在跟丈夫竊竊私語:“路家那小姑娘睡著了,不跟你侄子說一下把她叫醒?我們家可是要守夜的,哪天大家不是硬撐到早上六點的。”

“我不說他也知道,再說了,老爺子就坐那姑娘旁邊呢,不能睡我爸會叫她的。”

……

路梔閉上眼的第八分鐘。

傅言商抬了抬手:“您把左手邊那毯子給我一下。”

傅誠:“乾什麼?你才多大就怕冷?”

他不說話,側了側眼,小姑娘正靠在他肩上睡熟,手裡還捏著那袋沒吃的薯片,眼睛閉著,呼吸均勻。

傅誠遞過毯子,但語氣不算太好:“這毯子這麼薄能頂什麼事,著涼了怎麼辦?”

“知道了,一會兒抱她上去睡。”

跨年前十分鐘,四下聒噪起來,電視裡也在醞釀著新春祝福,傅望放下手機一抬頭,暗色花紋的毛毯下,傅言商正橫抱著她站起身,那姑娘頭側進他衣領裡,擋住大半張臉,隻露出一方極小巧的下巴,閉著眼像是睡著。

光線被擋著,因此睡得很香。

他一驚,轉頭和大家麵麵相覷,傅家從來都要守夜,上到老爺子本人,下到他們這些小輩,連同叔叔嬸嬸都是得把春晚看完的,哪有人敢中途睡著,他哥沒跟她說麼?

可他哥怎麼會忘記這種事?

他轉頭去看爺爺,傅誠正樂嗬嗬地看著晚會相聲,身旁兩個人走了也不知發沒發覺,過了一會兒,傅言商才下來。

傅誠:“門關好了嗎?”

“關好了。”

“那就好,過年家裡人多眼雜,雖然都是認得的親人,但也不能就把門敞著,不然多危險。”

傅言商:“您每天要操的心真多。”

“……”

新年從傅誠敲的第一下桌拉開帷幕。

傅望還以為今年解放,轉了鐘就能回房間休息,誰知道打瞌睡的第一秒就被抽醒,傅誠殺雞儆猴:“困了是吧?困了去陽台上吹風清醒清醒!”

“還有你們!都彆給我耷個臉,平時晚上熬夜、玩手機、打麻將比誰都積極,過個年熬不動啦?”又哼一聲,“我告訴你們,我每年都這麼過來的。”

臨近一點,春晚結束,開始重播。

眾人靠喝茶清醒,傅望轉頭,隻有傅言商低頭看筆記本,還能不被老頭子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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