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絲毫沒有動容,他說:“不是我言而無信,而是你活的時間太長了,你若在壽數儘了的時候安心的離開,又怎麼會有今日呢?”
“我不甘心啊。”劉穩婆說,“能生在這一世,我是何其的榮幸,想祖祖輩輩期待的事情,到這一世終於要應驗了,隻要進了那裡,人就圓滿了,你說,我怎麼甘心去死?”
劉穩婆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說到這裡,她似乎也認命了,悠悠的歎了一口氣,道:“讓我去死,我不甘心,但是我活著,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黑衣人塞給劉穩婆的藥丸,似乎很厲害,讓原本眼見
著不行了的劉穩婆,能正常的說話了,並且死到臨頭的她,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她說:“我的命是用我子孫的命換來的,每每想起這事,我就痛不欲生,我的心裡非常的矛盾,一方麵我非常的想去那裡看看,想看看那裡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樣子?一方麵,我恨我自己的歹毒,我怎麼可以害自己的親生骨肉呢?許多時候,我問自己,我用子孫的命,換來我十幾年的苟延殘喘,這值得嗎?答案是我後悔了,早就後悔了,可是我已經借了我大兒子跟二丫頭的命,我不能收手,如果我現在收手,我的兒子,孫女,他們豈不是都白死了?於是在我命數再次要用完的時候,我又害了我的親孫子。害他我是權衡過的,我給他算過命,他本就是個短命之人,活不過三十歲,我以為再借他一年半載的命,加上我用自己所懂的術法來延壽,我該是可以撐到那一天的,卻不想…這就是報應啊,我苟活這麼些年,到頭來終是一場空,還搭上了三條人命。”
劉穩婆自顧說了很多,說到末了,她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道:“罷了,今天你的出現,也算是給了我一個解脫,東西我可以給你,但是我還有一事不明,這二十年來,我一直在想,當年你接生的那個孩子是,
他是什麼人?”
劉穩婆此話一出口,如同在我的腦中丟下了一顆炸彈,我隻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接著一片空白。再接著,我腦中生出了無數個疑問,我第一感覺就是,劉穩婆說的當年的那個孩子是我!
在我們這裡,女人生孩子是有許多講究的,雖說迎接新生命的到來是件高興的事兒,但因為生產之時見血太多,又被視為汙穢之事。我們這裡女人生孩子,除了接生婆之外,自家丈夫都是要避開的,有說法說,男人若看了女人生孩子,是會破了運氣,後半生黴運連連的,甚至連女人坐月子被汙血染了的衣褲,男人都不能洗,皆由婆婆來洗,就連接生婆接生後,生孩子的人家都會送給她一塊香皂,一條毛巾,意思是讓她把汙穢洗去。
說這麼多,我是想告訴大家,在我們這裡,男人是絕對不會給女人接生的,就我所知,給女人接生的男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我二叔,當年他接生了我。
難道黑衣人是我二叔?
雖然二叔跟我說過,當年給我娘接生的人並不是他,而是一位老者的魂魄上了他的身。但是魂魄是看不見的東西,也就是說,進產房的還是二叔這個人,當年劉穩婆看到的,跟她一起接生的人就是二叔。
我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黑衣人,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像二叔,我想從他的身上,找出點熟悉的特征,但是他穿的那身鬥篷太寬大,我無法依照他的身材去判斷他到底是不是二叔。
還有就是,劉穩婆說的話實在太奇怪了,她問二叔,當年接生的那個孩子是什麼人?那個孩子不就是我嗎?我是什麼人?我怎麼了?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劉穩婆一句話,讓我思緒萬千。
黑衣人道:“那個孩子,他自然是大有來頭的,這個說不得,你也彆問了,好了,你的時間不多了,東西在哪兒?快交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