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看去,就見那原本跟長在了我身上一樣的鎖魂符,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多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符咒一消失,我頓時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就像我全身
的力量瞬間被抽走了一般,頭沉沉的,腳下發軟,心口一陣一陣的犯惡心,又有些呼吸困難,突如其來的不適感讓我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知道這是鎖魂符被解後的反應,這才是一個隻有一魂兩魄的人該有的狀態,因為張老道早就跟我說過,隻剩一魂兩魄之人,算得上是半個死人了,沒有那鎖魂符,我早就是半個死人了。
昏昏沉沉間,毛遠山又蹲在了我的身前,用毛筆蘸著他兒子的血水,再次在我的身上勾勾畫畫了起來,口中念叨:“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驚,白帝侍魄,赤帝養氣,黑帝通血,黃帝中主,萬神無越…生魂速速離體去,下次有請又赴回…”
這咒語他一連念了好幾遍,我虛弱的厲害,閉上了眼睛,心說就由他去吧。
也不知念到第幾遍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浮了起來,我睜開眼睛,看到我依舊被鐵鏈子綁著躺在地上,顯然我的魂魄又離開了身體。
毛遠山抬頭看了一眼我的魂魄後,停止了念咒,拾起地上那把匕首,這次他將匕首劃向了我的手腕。
我魂魄離體,已經感覺不到痛了,我在虛空中,看著他拿著我的胳膊,將傷口對準小碗,讓我身體內的血也流進了那個小碗中,與他兒子的血水混合在了一起。
之後,他用手指攪了攪,走到了他兒子的屍體前,又在他兒子的身上畫了起來,同樣一邊畫,口中一邊老和尚念經一樣,重複著一些順口溜般的咒語。
但這一次,施法似乎比上兩次要難許多,他念了半天,也沒什麼情況發生,我看見,他的眉頭緊鎖了起來,額前逐漸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這似乎是一件很消耗的活兒。
看到毛遠山那副樣子,我忽然心生一計,現在不正是一個好機會嗎,我為什麼不跑呢?雖然我一時還不太習慣以魂魄的形式存在,但是不得不說,魂魄離開身體後,我反而好過了許多,不在像方才那般渾身無力,虛弱不堪。
我試著提了提勁兒,魂魄往上飄了飄,我找到了其中的關竅,連忙奔著我們下來的那個出口處飛去。大黑蛇不是說了嗎,隻要我那一魂在,他就可以讓我活下去,好死不如賴活著,我要逃出去躲進南棺山,等大黑蛇回來,幫我想個活命的法子。
然而,我並未能如願,就在我飄到那架破竹梯前的時候,忽聽身後毛遠山聲音冰冷道:“想走!沒那麼容易回來!魂歸!”
他一聲魂歸,我那魂魄竟突然不受我控製了,如一個聽話的傀儡般,飄忽忽的又飛了回去,直直的往毛遠山他兒子的屍體上飛去。
越接近屍體,我越是感覺到了一股吸力,那具屍體就像一塊磁鐵,而我就像是一撮不受控製的鐵末子,在那股吸力的吸引下,一頭紮進了屍體內,接著是一陣徹骨的寒意。
就這樣,我的魂魄進入了毛遠山兒子的屍體。
以前,我一直以為,魂魄是可以變換大小,可以散則成氣,聚則成型的東西,進入那具小小的屍身後,我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兒,我感覺到了逼仄感,特彆的逼仄,壓抑,說不出的不舒服,就像是一個大人,蜷縮著被關在了一個行李箱裡,特彆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