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甚至感覺毛遠山有些可憐,他所做的這一切,說來不過是出於一個父親,對兒子突然死去的無法接受,做出的衝動之舉,從父親的角度來說,他真的很可憐。
我看著他一遍一遍深情的呼喚著兒子,心想,難道作法失敗,多年的希望落空之後,他無法接受這個結局,瘋了?
就在我以為毛遠山精神上出了問題的時候,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我睜開了眼睛,或者說,我的身體睜開了眼睛更確切些!
那是我的眼睛,卻是跟我不一樣的眼神,那眼神特彆的迷茫,就像是一個睡懵了的人突然然醒來,搞不清今夕何夕的樣子。
毛遠山看見我睜開了眼,驚喜的無以複加,他跪在地上,雙手將我的上半身抱了起來,抱在懷中,撫摸著我的頭,口中喃喃道:“兒子,友慶,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看看我,我是爹,是你爹啊…”
我那雙眼睛直直的盯在毛遠山的臉上,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毛遠山含淚的雙眸與他對視著,嘴唇一直在顫抖。
“爹~”約莫過了兩三分鐘,一個聲音自我的口中傳了出來,那聲音很小,有些嘶啞,又很稚嫩,不是我的聲音,倒像是一個久未開口,喉嚨乾澀,卻忽然開口說話的孩子。
那聲爹一出口,毛遠山的情緒直接失了控,一個半大老頭子,抱著我“嗚嗚”的哭了起來。
看到這裡,我大概也知道什麼情況了,毛遠山幫他兒子借體重生之術成功了,他的兒子借由我的身體活了過來,隻不過,這中間不知出了什麼岔子,導致我的魂魄還存在我的身體內,隻是已經不能再主導我的身
體。
就這樣,我看了一場父子久彆重逢的感人戲碼。毛遠山一直哭,開始毛友慶在他的懷裡還有些發楞,顯然二十年的冰封,讓他一時之間還無法適應再生為人,過了好大一會兒,毛有慶伸出手,給毛遠山擦起了眼淚,一邊擦,口中一邊叫著:“爹,不哭~不哭…”話語裡,動作間,還是四五歲孩子的樣子,似乎再生後的他,智商還停留在他四五歲死的時候。
毛遠山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是這一幕,看的我也為之動容。唯一一點讓我不適的是,給他擦眼淚的身體,本來是我的身體,他兒子再小,如今占用的身體已是個二十歲的大小夥子,那稚嫩的聲音,與笨拙的動作,配合著我的身體,是那麼的彆扭,不自然。
不過我知道,那身體,從今之後將不再屬於我,它有了一個新的名字“毛友慶”,而我,江長生,隻是一縷被關在他身體內,再也發不出聲音,做不了什麼的魂。
毛遠山在他兒子的安慰下,終於止住了眼淚,他拿袖
子抹了一把臉,甩了一把大鼻涕,麵露欣喜道:“兒子,爹終於把你救回來了,走,爹帶你離開這裡。”
說話間,毛遠山從地上站了起來,解開了原本綁在我身上的鐵鏈子,將毛友慶拉了起來,拉著他的手,往出口處走去。
毛友慶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後,感覺上,他還是有點兒懵,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毛有慶雖然用的是我的身體,但是毛遠生還將他當成一個幾歲的小孩兒,讓他先爬到架破竹梯上,自己則跟在後麵,托著他的腳,扶著他的腿,教他一階一階的往上爬。
從地下室爬上來時,我發現外麵早就已經天亮了,隻不過因為村中氣場的原因,天還是陰的。
毛遠山關了地窖的門,將那個大櫃子又費力的拖了回去,才拉著毛有慶到了外屋,安排他在沙發上坐下,自個兒則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