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爺爺是個有遠見的人,知道黃土地裡沒出息,砸鍋賣鐵也讓幾個兒子上學,所以他父親跟兩個大伯都挺有出息,其父在沒有結婚之前,就離開了家鄉在
外闖蕩,大伯是最早一批下海的生意人,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二伯雖在企業上班,卻也是高層領導,不操心,不差錢,過得最逍遙。
因為各自在外有事業,兄弟三個都不在家,家裡隻有一個嫁到了鄰村的姑姑。
早年,爺爺奶奶在世的時候,兄弟三個逢年過節,就拖家帶口的回去,後來奶奶爺爺相繼去世,眾人除了清明掃墓回老家給祖宗墳上填點兒土,過年去趟姑姑家之外,其餘時間很少回去了,而胖子則在父母出事之後,出於心理上的各種原因,換了電話,不願意跟任何親人聯係,也再沒回過老家,直到我們兩人的亦齋開業,他基本也從父母離世的打擊中緩過來之後,才跟大伯通了電話,報了個平安,卻不想,他大伯竟然半夜打電話匆匆的叫他趕緊回老家去。
給我解釋了一通他們家的家庭關係後,胖子看向我道
:“長生,我這一直心神不寧的,總覺得大伯叫我回去有什麼不好的事兒呢?”
我也這麼覺得,在生活節奏這麼快的年頭,個人有個人的事情,若非有急事,他大伯怎麼會大清早打電話催他回家呢。
雖然這麼想,我卻還是安慰胖子彆瞎琢磨了,心裡卻又猜測著,應該是他姑姑或某個大伯出事了吧,畢竟胖子的爺爺、奶奶,父母雙親都不在了。
胖子默默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一直到坐上火車,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兩個人沉默了半路。
火車裡麵人很少,我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都看的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胖子突然說道:“長
生,我不想回老家。”
我點了點頭,覺得他可能是因為父母不在了,怕回去觸景生情。
不想胖子又道:“我害怕我爺爺。”
“你爺爺?你不是說他~已經去世了嗎?”我疑惑的看向胖子。
胖子點了點頭,說:“雖然他離世了,但是他、那個家,卻給我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這麼多年,每每想起,還是讓我很不舒服,甚至在夢裡,就還時常夢到那座老房子,那顆大槐樹,兩支昏黃的白蠟燭,一口黑漆漆的棺材,而我就躺在那棺材裡…”
胖子後麵那句話聽的我怔了怔,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他:“你躺在棺材裡?是夢還是?”
“不是夢。”胖子幽幽的說著,頭又望向了窗外,沉默了一會,小聲的跟我說起了他小時候的事情。
他說,他爺爺家住的是一棟老宅子,古老的四合院,厚厚的石頭砌成的牆,小小的木窗,格子窗欞經年累月被煙熏成了黑色,院子裡有一棵很粗的大槐樹,樹冠很大,密密匝匝,幾乎遮住了整個院子的光,加上房屋低矮,門窗偏小,所以他的印象中,爺爺家永遠是昏昏沉沉的,每一次他進去,都像是走進了一個悶悶的大箱子。
爺爺的話很少,總是板著一張臉,挺嚴肅的一個老頭,一家之主的架子端得高高的,父母、伯父伯母都很尊重他,小輩們則有點怕他,尤其是胖子。胖子怕他不是因為他不苟言笑,而是因為一件很詭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