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圍宅
愣怔了片刻後,眼淚就在弟媳眼眶裡打起了轉兒,不過弟媳終究是有教養的,見長輩發了火,就應允著,說現在就將那娃娃送走,說罷就起身,欲往自己那屋去。
我母親見兒媳那樣,瞪了我爹一眼,拉住她,說你爹生氣也是擔心你們,那蘆葦蕩不能進,許多人進去再也沒出來…安慰了一通,又說現在天都黑了,就不去送那娃娃了,等明天太陽出來了,她陪著弟媳一起去。
弟媳點頭答應著,晚飯卻也沒吃,回了自己那屋子。
我父親可能也自覺自己的反應嚴重了些,就讓三弟回屋裡去安撫弟媳去了。
那一晚,就我三弟說,他們除了夜裡起夜,就沒出過屋子,可是,那個被弟媳放在床頭邊上的小鬼娃,卻在那天晚上不見了,怎麼找都沒有找到,確定那晚沒有人進過他們的屋子,鬼娃神秘的消失了。
那天,無神論者的三弟跟弟媳也覺得這事兒有點詭異,我父母親更是嚇得不得了,母親說,老祖宗的東西是不能動的,就像當年那個盜祖宗墓的老頭,他能從淤泥底下的墓中盜出東西來,想也是有幾把刷子的,可最後不還是死在了蘆葦蕩裡,麻袋裡背著的東西都不見了,像是自己跑了一樣,那個小鬼娃,一定也是趁著夜裡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自己跑回去了。
父親沒說啥,卻殺了雞,宰了魚,又買一擔香燭紙錢,挑著,跟我母親帶著三弟與弟媳去蘆葦蕩邊給老祖宗賠禮道歉去了。
那事之後,父母親提心吊膽了一段時間,生怕那小鬼娃子鬨幺蛾子,好在不好的事情一直沒有發生,反倒是一個月後,傳來了好消息,弟媳有喜了,大家都沉浸在這件事情的喜悅之中,鬼娃子的事情就此淡忘了。可是誰也沒想到,那事沒完!
弟媳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一切都挺順利的,詭異的事情發生在她第一次帶著孩子回老家的時候。
當時介於家中條件,弟媳並未在老家生產,帶這孩子回來的時候,孩子已經滿月了,那天我們也都回來了,我爹給吳缺辦了滿月酒,鄉裡鄉親熱熱鬨鬨的喝了一天,晚上才結束。
因為白天喝的有點多的原因,我夜裡起了好幾次,第一次是前半夜,沒啥奇怪,第二次是後半夜,我記得我看了一眼掛鐘,一點多,打著哈欠,睡意朦朧的往外走,可走到屋門口,待要拉門出去的時候,隔著窗戶看去,我傻了!
那晚月色挺亮,潔白的月光灑下,一切都能看的清楚,我看見我們家的院子裡,竟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人。
我以為自己喝多了,看花了眼,使勁眨巴了眨巴眼睛,再看,那些人依然在,有男有女,多是老者,卻沒有一個我認識的。
那群人中,有人手裡提著白燈籠,有人空著手,並且他們的衣著打扮都很怪異,大部分是清一色對襟盤扣的唐裝,頭戴瓜皮小帽,更怪異的是他們走路的姿勢,直挺挺不看道兒,眼睛勾勾的看著前方,腳下沒有一絲聲響,就那麼在我們家院子裡轉悠著,人擠人,跟趕大集似的。
我一瞬不瞬的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就像在看一場無聲的黑白電影,看了半天,我忽然發現那些人的打扮怎麼這麼眼熟?在哪兒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