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著報仇的事,忽然就聽到了一陣“嗚嗚”的哭聲。
循聲看去,是最後出來的金鯉,這家夥,正望著那尊龍首人身魚尾的雕像哭呢,哭的悲悲戚戚,淒淒慘慘,是重見天日激動的不受控製,但也聽的出,還夾雜著一些其它的情緒。
我能理解他的失控,想當日,村民們興師動眾的請河神,他一夜間入了半個村子之人的夢,夢裡,以真身乘風破浪而來,後又化成一副得到仙人的模樣,好不威風,這廟堂為他而建,雕像為他所塑,他被人奉為神,享神名仙望,受香火供奉,道行日漸高升,達到了一定的境界。可今日再來,物是人非,陰寒的井底幾十年,蹉跎、孤獨是小,丟了幾千年的道行是大,幾千年,說來輕飄飄三個字,殊不知,千年前的滄海而今已化為了桑田。環境弄人,在井下時,他或者隻想著活下去,活一天算一天,再出來,憶及當日風采,如從青雲端,跌進了泥地裡,人身都化不成了,怎
能不悲從中來。
我們沒有勸他,這事沒法勸,像丟了孩子死了娘,一切安慰的話語都太過蒼白。
“都彆愣著了,那丫頭走了。”這時,化成了人身的黑爺爺,開口說道。
往外看去,就見傻丫頭已直挺挺的走出了廟堂,直奔向了大門口。
“老鯉魚,這裡距離黃河邊不遠,你哭完了自個兒回去吧,我們走了。”黑爺爺衝著哭的稀裡嘩啦的老鯉魚喊了一嗓子,邁步出了廟堂。
金鯉的哭聲戛然而止,抽噎著,窸窸窣窣的跟了上來。
我知道他擔心傻丫頭,可他這副身軀,在陸上行走時間長了著實不便,便讓他先去黃河邊等著我們,待事情解決之後,我們去尋他,保證傻丫頭平安無事。
他也自知這幅樣子在世間行走不方便,囑咐我們一定要來後,與我們分開,調頭去了黃河的方向。
我們三個則跟在傻丫頭的身後,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傻丫頭像一個提線木偶,硬邦邦的往前走,若不出所料,她應該是去草鬼婆家,那老太婆好手段,如果我們都淹死了,靈蠱又正好發現了傻丫頭,進入了傻丫頭的身體,那她的詭計豈非就得逞了。
我們的手機早都沒電了,也不知道現在是幾月幾日,幾點,看月亮,快到中天了,粗略估計大概在十一點左右。
我們沒有開燈,就著月色前行,今夜月色明朗,有風,風已有了寒意,河邊又偏陰冷潮濕,吹在人身上,涼颼颼的,我們三個沉默著跟在傻丫頭的身後,接近了一個村子。
遠遠看去,村中有幾盞高高亮著的路燈,村戶裡卻都黑漆漆的,顯然村民們都睡下了。
我們以為草鬼婆就住在這個村子裡,不想傻丫頭沒有進村,而是沿著村邊的一條路一直往前走,走到村後,偏上了一條窄小的黃泥小路,打眼望去,這條小路直衝進了一片黑黝黝的樹林裡。
很快,我們就進了樹林,樹是楊樹,樹葉許多落了下來,也還有一些在樹上掛著,月光被樹枝、樹葉遮擋的稀碎,在地上拋下一個個影子,一陣風出來,影子不斷的晃動,如同群魔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