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無日夜,我們挖了大概五天,又或者七天,終於挖到了刀疤堵在山豁子口的幾塊大石頭,可讓我們的絕望的是,那石頭的後麵還是石頭,我們預想到的最壞的情況發生了,洞頂坍塌了下來,把這裡整個給埋了。
我們垂頭喪氣地回到洞中,四人一鬼沉默了下來,現在,我們中除了鬼道士之外,我,胖子,刀疤,三個人早已經沒了人樣兒,打進了這裡,頭發沒理,胡子沒刮,衣服沒換,整個胡子拉碴,灰頭土臉,跟林子裡跑出來的野人似得,比野人更不堪的是我們的精神狀態,這麼些天下來,我們嘴上不說,心裡已經失望,覺得我們無法從這個地方走出去了。
耳中終於安靜了下來,大地亦不在顫抖,外麵的戰爭似乎停止了,又或者,我們被埋的足夠的深,已經無法感知到外麵的情形了,世界似乎進入了永恒的寂靜與黑暗。
納物法器裡,黑爺爺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原本還滿懷希望的胖子變得沉默寡言起來,我差不多也放棄了,做好的死在這裡的準備,鬼道士受不了這個氣氛,進了納物法器中去照看黑爺爺,唯有刀疤,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他還是不死心,除了吃飯睡覺,無時無刻不順著通道徒手往外挖著。
他挖出來的碎石填滿了小半的洞穴,他的手挖爛了,淌著血,他仿若不知疼一般埋頭苦乾,甚至,在一天睡醒之時,我聽見了輕輕的抽咽聲,循聲看去,我看見刀疤躲在角落裡,手裡捧著什麼東西在落淚。
我猜測,那該是他母親或者是他女兒的照片吧。
刀疤與我們不同,我跟胖子孤家寡人,沒什麼牽掛,加上入了這一行,常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死亡,心中早就有了準備,而刀疤上有老下有小,中間又沒有個能扛事兒的人,他要出了意外,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帶著一個幾歲的小女孩兒該怎樣生活?
看著刀疤倔強的挖著通道,我腦中就不斷的浮現出他帶我們離開家的那一天,他母親、女兒,在其身後不斷揮手的樣子,老人佝僂的身軀,小姑娘柔弱的樣子在我腦中百轉千回。
想的越多,我心中便越發的自責起來,我不再坐在那裡等死,我開始跟刀疤一起挖起了通道。
胖子也加入了我們,雖然我們知道,我們挖出一條活路來的機會微乎其微,但此刻,我們唯一能做的,能給刀疤帶來希望,彌補我們心中愧疚的方法便是陪著刀疤做他做的事情。
想來,如果不是我們找刀疤帶路,他現在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在鬼市賣紙紮的小販,可能賺不了太多的錢,但生活足夠安穩,每天回家有母親做的熱氣騰騰的飯菜,有女兒張開雙手撲入懷中的溫暖。可現在,一切都不複存在了,他跟我們三個原本陌生的人來到這裡,陷入了一件與他毫不相乾的事件……
這樣又挖了不知道幾天,我們的食物已經沒有了,雙手磨的鮮血淋淋,痛的鑽心。
刀疤終於放棄了,“這可能就是命。”他說:“那年沒有死在這裡,今日終究還是無法逃脫。”
“你為什麼不走?你分明是可以離開的,那天你若是走了,就沒有這些事情了!”胖子怒其不去,恨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