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蒔撐著臉頰,望著張瑩瀅頭頂旋轉的大風扇發呆。
等再過一段時間入伏了,他們這還能開空調。
不知道到時候合窗合門開空調的日子,會比現在更好過還是更難過。
覃蒔覺得,到時候得備一套外套放這,厚一點的,穿起來暖暖的那種。
呔!
入伏天穿厚外套吹空調,估計也就隻有她了。
百無聊賴間,覃蒔的手肘被人敲了敲。
覃蒔一看,陸哲拿著她的筆在敲她的手。
覃蒔:【……】
眼神迷茫的覃蒔頃刻間就怒目圓瞪起來。
陸哲沒說話,隻朝她攤開了一隻手。
覃蒔:【?】
係統:【找你要東西。】
【哦!】覃蒔恍然大悟,這位可能在找她要糖。
覃蒔眼神滴溜溜亂轉,兩隻手伸書包裡摸糖:【我這備的特殊口味他還吃上癮了?】
係統默然思量半晌:【可能真的是味口獨特。】
覃蒔摸了摸,摸出塊綠油油的糖:【嗬嗬嗬,芥末味。】
覃蒔服務到家,把包裝趕緊給撕了,免得上麵那芥末兩個字刺傷反派的心田。
陸哲接了糖扔嘴裡,突然頓住了動作。
係統:【哦豁,這個有反應哦。】
覃蒔:【二荊條都沒反應,這個為什麼有反應?】
係統:【宿主有沒有考慮過後果?】
覃蒔:【完全沒有。】當初就是為了逗他舉了顆口味怪怪的糖在他麵前晃,沒想到他冷不丁吃了,之後就純粹是惡作劇心態。
反正吃不出來,覃蒔特想看他口味究竟怪到了什麼地步。
完全沒想後果。
要他在教室裡發瘋,兩個人互毆起來場麵可能有點難看。
覃蒔猶豫間,打開了傷害頻道。
係統:【主動傷害不道德。】
覃蒔:【你哪一邊的你?】
健康需要10分,急咳症是20分,覃蒔覺得分值上來說,傷害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奢侈。
開源節流,沒有金主開源,積分庫漸漸乾涸的覃蒔隻能節流。
覃蒔關了傷害頻道又跑健康頻道去了。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陸哲定定看了她半晌,沒有發瘋也沒有冷眼冷語,目光逐漸平靜,像是暴風雨後碧藍碧藍的天空,平靜清朗。
覃蒔:【?】
就很意外。
覃蒔看他低頭翻了翻桌麵上他跟本沒正眼看過的卷子,此刻倒是看得很投入。但覃蒔百分百肯定,他大概率看不懂。
他基礎怎麼樣,覃蒔還是有點數的。
他按了按筆,看起來好像是想寫點什麼。覃蒔伸長脖子看他是不是想要答題,結果看見他開始用中性筆畫素描圖。
覃蒔:【……】
【畫畫其實也算學習的一種,】覃蒔道,【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畫畫是美育!】
係統:【哦,那也不是新學的啊。你讓他新學一個看看,指不定能有分呢。】
覃蒔:【我不說話他能畫,我要說讓他畫個看看,你信不信他筆都不會動了。】
係統沉吟:【確實很有可能。】
他們兩個都知道,陸哲還等著覃蒔求他呢,一點便宜不可能給覃蒔占。
覃蒔就想了:【我有個主意!】
係統咂嘴:【每回都沒啥好主意!】
覃蒔:【他偏不讓我如意,我要是把話反著說,能不能有好效果?】
想讓他學畫畫,覃蒔就跟他說你彆畫了,難看死了,怎麼畫都難看。
反其道而行之,是不是反而能取得好效果?
係統振奮:【要不,試試?】
覃蒔清清嗓子,準備跟陸哲搭話。
搭話伊始,肯定是要客套客套的。
覃蒔歪著腦袋問埋頭畫線中的陸哲:“剛剛那糖,好不好吃?我‘特意’挑的哦!”
覃蒔覺得他那鬼樣子可能真嘗不出味道,芥末味這麼衝都能吃得下去呢。
陸哲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但沉頭的時候輕輕壓了壓唇,側麵看去,整個眉宇都顯得柔和起來。
覃蒔:【?在笑?是在笑嗎?】
表情太淡,不太明顯,但確實像是在笑。
所以是表情管理失敗,還是真的在笑?
係統表示:【完全摸不著頭腦。】
覃蒔想要反其道而行之,讓陸哲走走美育為她賺積分的路子。可惜,話說三句,陸哲很快就意識到了她的意圖。
他嘴角噙笑,輕飄飄道:“你想得真美。”一眼看穿,一句道破,但一向低沉冷漠的語氣裡有了一絲絲柔軟的味道。
然後,他素描也不畫了。
下課鈴響,一張白卷交了上去,上麵還有好多根不明線條。
孫老師說:“你吧,浪費我紙。”
說完,啪啪啪走出了教室。
陸哲垂垂眸子什麼也沒說,趴桌上又睡起了大覺。
覃蒔的手機震了震,又震了震。她拿出來一看,收到了好幾個人的信息,但發來的內容都出奇的相似。
知識競賽決賽的賽製出來了。
張楚楚說是收到了小道消息,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而楊誠,則發來了一張海報照片。
才剛貼在公告欄上的決賽預告上,清晰昭告了最新賽製——擂台賽。
如果是擂台賽,守擂的又將是誰?
入夏之後,白天的時間越來越長,等覃蒔他們給張楚楚開完小灶後,橙黃的斜陽還墜在西天之上。
路過公告欄的時候,張楚楚指了指知識競賽複賽海報上的“擂台賽”幾個字,對覃蒔說:“腐朽的封建王朝想儘辦法用以加強中央集權,但現實會告訴他們公正的科舉製度才是維護統治機器和國家發展的最佳手段。”
張瑩瀅掛在張楚楚的左肩調侃她:“你還真是活學活用哈。”
張楚楚哈哈笑:“都是你們倆位老師的功勞!”
“好了,走啦。”覃蒔走得慢,就先轉身走了。
張楚楚和張瑩瀅跟了上來,問:“有沒有信心?”
覃蒔兩手插兜,半歎口氣:“覺得自己會做擂主,有點煩。”
如果校領導的保送名單裡連李晟都沒有,那麼自己的名字更不可能出現在他們的名單裡。無論優秀程度還是身體素質上的劣勢,她都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對象。
如何迅速並體麵的在擂台賽中將李晟這樣的人剔除出去呢?
他腦子好,但因為社恐不僅缺乏人際交往能力,如果將他放在所有人的視線下,他是肯定會難以自處影響發揮的。
擂台賽中剛好就有這麼個位置,集萬千視線於一身的——守擂擂主。
先是肯定你的學識和比賽中的良好表現,等站上擂主位,迎接的便是來自各方的車輪攻勢。
就算不是社恐,這種戰力消耗也是吃不消的,還真是體麵淘汰的不二選擇。
但真正令覃蒔憂愁的可不是這個。
做擂主她不怕,怕的是做擂主之後的時間消耗。
守擂的擂主將要接受各方攻擂的車輪戰,她想要在台上成功守擂,就需要兌換不止一個小時的健康。
一說到健康時間,這就是一個比較憂愁的話題了。
開源節流,開源節流。
節流是真的努力再節流了,開源要怎麼辦呢?
難道還真上隔壁幾個市去找人嗎?
覃蒔認真考慮了一下可行性……就真的不怎麼可行。
她一破身板,想要跋山涉水去找人得兌個健康,不兌健康長途汽車上都得折騰掉半條命。找人需要時間吧,還得耗精力,也得兌個健康。等找到人了,還得想辦法去說服人,這也是要花時間的。
最後成不成功還得另說,然而成本已經很高。
這買賣不劃算。
覃蒔想東想西神遊天外,張瑩瀅給嘰嘰喳喳的張楚楚使了個眼色,張楚楚眨巴眨巴眼,閉起了嘴巴。
正這時,一個身著黑白運動服,頭上罩著的運動服兜帽內裡還壓著個黑色棒球帽,將一張臉遮得嚴嚴實實的少年突然站到了她們三個的麵前。
張楚楚嚇了一跳,哇靠叫了一聲。
張瑩瀅的第一反應是將突然擋在覃蒔跟前的那少年推開。
然而少年側身飛快避過了張瑩瀅企圖推開自己的那隻手,被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的少年勾唇笑了起來,對覃蒔道:“好久不見。”
已經迅速兌換好健康的覃蒔轉頭對張楚楚和張瑩瀅道:“可能要先跟你們拜拜了,我的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我們要聊一下。”
目送張楚楚和張瑩瀅遠去的背影,覃蒔轉頭麵無表情對那少年:“好久不見,需要我再踩你一腳嗎?”
嶽致那雙豔色的薄唇揚的更高了些:“你還真是……”
他微微昂起先前刻意垂下的頭,那雙鳳眼中的光便因為他略帶刻意的遲滯而更顯妖冶。四圍陸續有人向著他們的方向走來,顯然都是嶽致的人。
嶽致笑容更甚,他雙手插兜,傾身向覃蒔,額頭幾乎快與覃蒔的貼在了一起。而後,他輕言慢語道:“……很囂張。”
迎著他那妖豔鬼魅的笑容,背著手的覃蒔突然笑開來,彎彎的眉眼裡有一泓透亮如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