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一個不可能的人, 是不是幸福的?”
紙條被扔在桌麵上,圓桌邊圍滿了少年少女,安靜片刻後, 爆發了爭執。
蘇禮看向麵前針鋒相對的二人。
“幸福啊!既然都不可能了,去吃烤肉它不香嗎?打遊戲它不快樂嗎?揮霍青春它不爽嗎?”
“胡扯,不可能幸福。”
“好,那你說,為什麼不幸福?”
“我……”
“說不出來吧,因為不可能不幸福!人就不該在沒必要的事情上浪費時――”
陶竹敲了兩下桌麵,製止道:
“差不多得了啊。”
“蘇禮的辯題,你們爭得這麼激動乾嘛。”
“這不是在模擬嗎, ”方才那寸頭男生還在說,“這個辯題的結果已經很清楚了,誰拿到正方誰走運啊!對了蘇禮,你是什麼來著?”
蘇禮:“反方。”
“……”
寸頭男生瞬間萎了,認命地坐下:“那你算是完了。”
剛進大一, 蘇禮報了個辯論社, 看中它清閒。
誰知道突然換了指導老師和社長, 辯論社即刻風風火火地開張, 灑下了一堆議題。
――辯論賽就在半個月後舉辦,地點是大會堂,觀眾無數。
蘇禮抽到的是反方:追逐一個不可能的人是幸福的。
一個她根本不知如何下手的辯題。
陶竹問她:“你有沒有不可能的人?”
蘇禮撐著腦袋, 指尖把玩紙條, 搖了搖頭。
“你給我找一個?”
“得了吧,”陶竹說, “你當彆人的不可能還差不多。”
“不玩了不玩了,大家散了吧, 這還玩個屁,”陶竹擺手,“毫無頭緒!”
寸頭男生也麵向蘇禮:“這不是明擺的嗎,本來辯題就難,你又不擅長,必不可能贏的。”“也不知道去的人多不多,淘汰是什麼製度……”
蘇禮放下紙條:“我必不可能輸。”
寸頭:???
她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麼,經寸頭一提醒,想起來屆時會有幾千人圍觀。
讓她在幾千人麵前表演支支吾吾被淘汰?她做不到。
陶竹也驚駭望向她:“贏?你怎麼贏啊?”
蘇禮答得輕巧:“找個不可能的人,體驗一下追逐的幸福感不就行了。”
陶竹:“說來簡單,你上哪去找不可能的人?”
“全中國十四億人,肯定能找到一個的。”蘇禮拍拍她肩膀,“先去吃飯吧,我餓了。”
“……”
吃完之後二人散步回寢,路過籃球場時,有猛烈的歡呼聲傳出。
陶竹往裡看:“今天怎麼回事兒啊,以前這裡不是挺安靜的嗎?”
籃球網的掩映中,隱約有人躍起,投了個三分球。
――尖叫再次劃破天幕。
陶竹了然地收回目光,“哦,原來是他。”
蘇禮側頭:“誰啊?”
“程懿,大四的,受歡迎到什麼程度呢,”陶竹想了想,“這麼跟你形容吧――”
“隔壁不是電影學院嗎,但隻要他在我們學校一天,學校女生就不會□□去那邊看帥哥。”
末了,陶竹總結道:
“難以爬牆和倒戈的美貌,舞蹈社學姐這麼形容他的。”
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蘇禮眨了眨眼睛:“你覺得他怎麼樣?”
陶竹抄手,目視前方:“嗯,不太可能。”
又突然反應過來,看向蘇禮,“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蘇禮揚了揚眉,沒說話,折身進了旁邊的便利店,買了兩瓶水。緊接著,她還買了支馬克筆,在上麵塗塗寫寫。
陶竹:“你真就這麼決定了啊?要不要再想想?”
蘇禮垂著眼:“我們學校還有比他更不可能的人嗎?”
“……沒。”
“那不就得了。”蘇禮蓋上筆蓋,“試試嘛,又沒說一定是他。”
當她走到籃球場時,正巧撞上個中場休息。
像是在回憶什麼似的,蘇禮腳步頓了頓,將思緒整理完畢,這才走了進去。
很多女生也在此刻衝下來,推著她往前走。
好不容易停下來,蘇禮掀開眼瞼,發現麵前站了一排人,各個都穿著球服。
……剛剛好像忘記看臉了。
她越過人群問陶竹:“哪個是程懿來著?”
人群卻恰巧在此刻安靜,蘇禮的聲音也顯得尤為清晰。
……
無數雙目光齊刷刷落向她,有男生笑嘻嘻提醒:“程懿啊?在你麵前的就是咯。”
她轉回目光,抬眼去看。
逆向的光影被裁出黃金分割比,在他身上泛起的色澤如同油畫,少年程懿身形挺括,清雋的眼,高挺的鼻,刀刻般鋒利卻帶有轉折的輪廓,以及不帶情緒的目光。
他沒什麼表情,整個人透出一股冷冰冰的肅殺。
皮囊確實不錯,不過……現在女生都喜歡這種款麼。
蘇禮從身後拿出可樂,遞給他。
這個動作像是按下了激活碼,人群再度沸騰。
“程懿學長喝我的吧!!”
“拿我這個呀,特彆冰。”
“打球辛苦啦!”
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麼愛豆應援現場。
蘇禮百無聊賴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東西。
程懿垂眼去看。
揭掉了貼紙的、常溫的可樂,和其它冰到滴水的瓶身格格不入。
方才那男生又笑嘻嘻望向蘇禮,“誰打完球喝可樂啊,那多膩啊。”
蘇禮倒是沒想到這出,又伸出另一隻手:“哦,那我這兒還有一瓶。”
常溫礦泉水。
“就它了。”
麵前的人猝不及防開了口,聲音很低,惹得蘇禮也是一愣。
程懿接走她的礦泉水,蘇禮又一個虛晃,附贈了那瓶可樂。
“這個你也拿著。”
語畢,這才兩手空空地離開。
……
回到休息區,黑皮膚的男生問程懿:“今天怎麼突然接水了,你以前不是從來不接的嗎?”
他單手擰開[看書就去.CLEWX.-]瓶蓋,仰頭灌了半瓶。
“忘帶了。”
那男生點點頭,“也是,你不愛喝冰的,隻有這個是常溫。”
很快,有人飛奔而來,不敢搖晃程懿,隻敢搖晃黑皮,話卻是對著程懿說的,麵目幾乎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