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朝時間略微久了一些。
下朝,日頭已經在天空正中了。
雪後的太陽,不暖和,明亮的刺目。
一個早上,從天不亮就出發,到現在,還不能吃什麼東西,生怕中間忍不住想出恭。
朝堂上除了皇上,其他人都沒有椅子坐。
啥事不乾,專門站一早上也費勁。
何況今日早朝,站的可是驚心動魄。
先是有學生靜坐,然後皇上要殺人,劊子手都喊來了,沒有想到最後峰回路轉,公主神佑居然當庭拿自己的命威脅皇上。
朝臣們在朝堂上看的瞪目結舌,一句話不敢說。
身上卻冷汗熱汗交替。
瞪目結舌。
直到下朝。
所有人都重新認識了一遍,洛妃的養女,公主李神佑的氣勢。
這個天下不聞名的公主,人們隻看到了她的美名。
聽說她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天下第一美人洛妃還美。
在她麵前,洛妃都隻能是陪襯。
朝臣們想,長的美,雖然惋惜,但是作為和親公主,卻是很合適了。
可是今日朝臣們才忽然認識到,申皇新封的公主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絕對不溫柔。
她穿著馬靴,一腳把葉禦史踹出老遠。
葉禦史官府上的腳印很清晰。
手還垂著,肯定是踹傷了。
也絕不妥協。
她拿著刀,讓申皇親自殺她。
舉國上下,縱觀古今,還有誰敢這樣?
好吧,在朝臣們不知道的荊國皇宮裡,有一個愛臭美愛睡懶覺的書生,曾經也這樣說過。
他是神佑的哥哥。
公主神佑用自己的命,自己的將來,換來了申學宮師生的命。
朝堂上,上一次讓人震撼汗顏,還是陳學監,他渾身染血撲倒在朝堂的地上,斷斷續續的作了一首詩。
讓整個朝廷都啞了。
這一次,公主神佑讓朝廷再次靜默了。
申學宮門口靜坐的那群學生,被人解開了身上的繩子。
有的被老父抓住就一頓打,打的抱頭躥。
有的還一陣茫然,呆呆的坐著。
有大聲的哭聲傳來,是徐太君的哭聲。
她帶著一群家婢,鶯鶯燕燕,全是女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哭喪。
哭到後頭,徐太君轉頭問一個纖細的女子:“你表哥要去蠻荒了,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那女子亦是哭的眼睛腫的如桃大,卻是點著頭:“表哥去哪,我也去哪。”
徐太君忽然嗷一嗓子大哭道:“你們就把老婆子我丟這裡?”
徐家寶還來不及和表妹深情對視,慌亂的安慰祖母和表妹。
一片亂麻。
遊祭酒還呆呆傻傻的。
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陳學監扶著牆站起來,然後才把老遊拖起來。
“你要去跟你的紅顏知己告個彆了。”
遊祭酒苦笑道:“哪有什麼知己,隻不過用詩換酒,用名換菜。”
他們想看一看那個紅色身影。
沒有看到。
就見到她拿著刀的背影。
然後看到了那個送吃食來的黑衣少年。
除了吃食還有棉衣。
黑衣少年明顯比徐太君靠譜。
徐太君帶了一群人隻是哭,人人以為是來哭喪的。
此刻大家有的站著,有的坐著,一口一口的吃東西,裹上新棉衣。
如同城邊的乞丐一般。
尤其是老先生,形容更是邋遢,像是年長的老乞丐。
黑衣少年給大家發了吃的,默默不吭聲。
顯然他很生氣。
明知不可為,而為,不是大膽,是沒腦子。
沒腦子要讓彆人收場。
這個彆人,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