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雲被留下來監國。
枯木春卻被帶走了。
同時枯木長居也帶上了自己鐘愛的幼子枯木長河。
平日很作的朝虎貝,在丈夫出征這一天,一點都沒有作。
她隻是認真的問:“孩子叫什麼名,你先想好。”
枯木春想了想道:“若是女兒,叫做枯木海棠,海棠花很好看,像你一樣。若是兒子,就叫枯木鬆,我喜歡鬆樹,在申學宮上學的時候,生舍後麵有一片鬆木林,我的先生,也葬在那。”
枯木春說到這裡,眼中有淚。
麵上還是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虎貝,等我回來。”
朝虎貝挺著大肚子,點頭。
笑的時候,有淚。
“虎貝,我若回不來,一定要改嫁,找個好人家。”枯木春繼續道,他又哭了。
朝虎貝一直點頭。
“你不回來,我就帶著孩子改嫁,以後再和彆人生一堆孩子,彆人的孩子吃肉,你的孩子吃糟糠,吃野菜,我說到做到。”朝虎貝咬著牙道,她的牙一直抖。
……
師父走了。
太子雲看著師父走的。
叔父也離去了,太子雲看著叔父離去的。
剃須的荊皇帶著大兵出征了。
荊皇對太子雲道:“朕出征,不是為了征戰天下,隻是為了朕的子民能吃飽,不餓死,佛若慈悲,應當眾生平等,佛不慈悲,我就砸了佛,自己為佛。”
荊皇走了,荊城都空了一般。
街道都是空空的。
陽光都沒有。
太子雲想要一縷陽光,他的重瞳生疼,他看著叔父,血海滔天,不知道殺了多少人,那血才能形成海。
他覺得無能無奈。
師父留下了很多銀錢給他。
這些錢,掏出來,分給荊國的百姓,卻也不夠吃飽。
留給荊皇當軍費,也是如同石投大海。
太子雲沒有動那些錢,太沉重,他沒有想好怎麼做。
朝慕爾很氣憤,他是被留下來的那一波人。
他覺得很恥辱。
連他那不成器的女婿都跟著荊皇出征了,自己卻被留下來了。
他站在荊皇大軍跟前,就差抱著荊皇大腿,哭著要一起走。
不過他不敢。
哪怕被稱為虎將的朝慕爾,麵對荊皇也是有點腿抖。
荊皇望著荊城,自他為皇之後,隻離開過一次,那一次他帶著他的皇後,南下。
像一對普通的夫妻,看著夕陽,等著日出,聽風,看雨。
偶爾伴著咳嗽聲。
現在他又要出發了。
這一次,皇後已經不再了。
他身邊再沒有那個溫婉的女子。
他再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再也聽不到咳嗽聲了。
“咳咳咳,咳咳咳……”
朝慕爾在一邊不停的咳嗽,企圖引起荊皇注意,改變主意。
前兩次戰敗,真的不怪他,這一次,若讓他也去,他一定能贏,能夠反敗為勝。
結果荊皇看向他,眼裡有一瞬的溫柔。
嚇的朝慕爾一大跳,咳嗽都停止了,整個人腿都在抖,荊皇這眼神什麼意思?
“朝將軍,守好家,等朕歸來。”荊皇開口道。
風吹的戰袍飛揚。
戰旗也飛揚。
今日天無晴,人亦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