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一聲一聲的踏過。
那凝固的笑容始終沒有消散。
大概是已經入另外一個夢鄉,聽著那鐵馬春風。
春風吹散開笑臉上的塵土,一陣一陣的。
吹散開了,又蓋過去,漸漸的,笑容也沉入了土中。
為了攻城,已經死了無數人。
從來戰爭就是先用死人堆起來的。
所以,一旦城門開,所有人都沒有逗留,都不要命的往裡衝。
衝破了滾滾濃煙。
被沙石飛濺,神佑睜著眼,淚水卻抑製不住留下來。
城外很慘。
城內也很慘。
他們衝進來,看到城內到處都是屍體。
新鮮的血液,甚至還有溫熱感。
申城人,大多數懦弱,也還是有不懦弱的。
他們用生命的代價,開了這座悲傷的城市一個縫隙。
接下來,就要大軍自己努力。
他們衝進城,以為勝利就在眼前。
實際卻沒有。
申城變了。
再沒有風月街,再沒有東市西市,再沒有吳羅巷……
攻破一座城門之後,再往裡走,居然還有一道城門。
他們甚至連二皇子的麵都沒有見到。
申城,像是一個竹筍一般,城牆一層一層的。
申城的百姓也被一層一層的區分開了。
短短的一段時間,申城就成了一座巨大的監獄。
踩著剛剛死去的無數人的屍首,有自己人的,也有火鬼的,神佑帶著大軍又攻破了一座城門。
這一刻,看到的是一片開闊的廣場。
廣場上有一個圓形的圖。
而走近了才發現,那圖居然是由密密麻麻的堆著新的屍首形成的。
像是一個巨大的由屍體組成的圓形箭垛子。
那場景任誰看了都覺得心慌。
神佑看了一眼那箭垛子,已經沒有煙霧塵土了,可是她眼中還是淚水不停。
在戰場上,哭是最沒有用的。
她的情緒上已經足夠堅定了。
可是淚水卻依然會流出來。
她身邊熟悉的人少了很多。
她隻受了一點輕傷,可是身上的鮮血很多。
染紅了。
臉上也是,濺上了血點子,和泥點子。
臟臟的。
……
二皇子下令殺光麵前的人。
並沒有意外。
他覺得很是無趣。
聽到了震天的響聲。
他知道城門開了。
不過他並不擔心。
開了第一道城門隻是讓他們更接近死亡而已。
從他接手這座城,他就在做這件事,他相信自己能做好。
他向來是個有規律有計劃有準備的人。
他打了一個嗬欠。
感覺到疲憊,甚至有點困。
他的馬車掉了個頭。
他想回宮去睡覺,應該要睡一覺。
困意如同流水,突如其來的就漲潮了,滿起來。
他抑製不住的想睡覺。
甚至靠在馬車上,馬車輕微的顛簸,都讓他昏昏欲睡。
春日。
暖陽。
有風。
好眠。
直到,他聽到了新的聲響。
整齊的聲音。
呢呢喃喃,有點煩。
可是當他睜開眼,卻看到了他夢寐以求的人。
眼前有一群僧侶一般的人。
僧侶當中,就是他。
這一刻,二皇子陡然清醒了。
他計劃了很久等待今日,是他必須做的。
他織了一張大網,等著魚兒入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