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走過零點,入夜後祈無淵放下手機,他隨手按下床邊的開關,關掉臥室裡的燈光,準備休息。
祈無淵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在封閉安靜的環境裡意識逐漸模糊,慢慢進入睡夢中。
床頭櫃上擺放著的鬨鐘正在默默計時。
當電子鬨鐘上的數字跳動到5:00時,淩晨五點,黑暗中臥室內的四麵牆上開始發生光怪陸離的變化。
無人察覺的暗紅色液體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在牆上爬動,小心翼翼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乾淨的白色牆壁上不一會就被塗上了七拐八扭、顏色濃淡不均勻的暗紅色。
黏膩的液體爬滿了房間裡的四麵牆壁後,整個屋子就像是被重新換上了一圈壓抑的紅色壁紙。
在重力的作用下,爬滿牆壁的未知液體緩緩向下流動,逐漸爬行到地板上。
濃稠的暗紅色液體最開始僅僅隻是在牆上爬行時有幾滴滴落到地板上,隨著時間的推理,液體滑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四周牆壁上開始有大批的液體朝地板流下。
不知不覺間空氣中的濕氣大幅度加重,在屋子裡抬個手臂,都能感受到一層薄薄的水霧覆蓋在肌膚上。
臥室裡受潮導致牆皮脫落的四個角落處更是堆積了比其他地方更多的不明液體。
暗紅色的粘稠液體在地板上滑動,滑動的分支就好像是成千上百隻血色小蛇匍匐在地板上,從四麵八方湧來,距離臥室中間的雙人床越來越近。
為了不發出任何聲響,液體的移動速度很慢。
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將臥室裡的雙人床死死包圍在一個還沒有被液體滑過的安全圈裡。
安全圈還在逐漸縮小。
暗紅色的液體正在慢慢朝著目標合攏。
特意分散出來的小股液體順著床柱慢慢爬上去。
四隻床柱的下半部都爬上了暗紅色液體,液體向上爬得越來越高、越來預高……
潔白的床單被套上被黏膩液體侵略、蔓延。
沒有氣味、沒有聲音,還近乎沒有重量的液體在被子上爬過,全部都在試圖湧向睡在床上的人,將祈無淵掩埋。
空氣中的濕氣越來越重,悶得祈無淵在睡夢中不自覺皺起眉頭。
他很快就醒了。
濕氣太重,弄得本來就覺淺的祈無淵根本就睡不下去。
祈無淵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囂著難受,從小他住的地方就配著空調暖氣加濕器,從來都不知道在濕氣太重的地方睡覺是什麼感受。
濕氣給祈無淵渾身上下的肌膚覆蓋了一層難受的水霧。
他不適地睜開雙眼,眼眸中漆黑暗沉,帶著被迫起床後的煩躁怒火。
下一秒,祈無淵恢複清醒,瞬間壓下眼裡的起床氣。
迅速掃了一圈屋子裡的環境,臥室和他入睡前的模樣看起來沒有差彆,屋子裡空氣濕度正常,溫度也保持在一個不冷不熱的舒適範圍內。
祈無淵在半夢半醒間從空氣中感受到的濕氣仿佛隻是他尚未清醒時產生的錯覺。
但是此時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卻有一種帶著水霧微微發潤的觸感,角落裡脫落的牆皮數量也變多了。
他斂了斂眼眸,全當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撩起額頭前被薄汗微微打濕的劉海穿鞋下床。
書桌前的牆上有一扇緊閉的窗戶,祈無淵走過去拔掉插銷,想要打開窗戶透透氣。
隻是這間臥室的窗戶和尋常向外推開的窗戶不同,這是兩扇需要主人向內拉開的窗戶。
祈無淵向內拉開窗戶的瞬間,出現在他眼前的不是屋外的茫茫夜色,而是一堵用紅色磚塊砌好的牆。
一張剝好的人皮臉被攤開了用一根長釘釘在磚牆上,高度正好對上平視前方的祈無淵。
人皮臉上的五官位置隻剩下空蕩蕩的洞口,油光水亮的臉上不知道塗了什麼防腐的東西,人皮不僅絲毫沒有**,看起來更像是還保持著剛剛被剝下來時候的新鮮模樣。
窗戶的方向正對著床。
這張人皮臉一直在“看”著祈無淵睡覺。
和人皮臉釘在一起的還有一張寫著字的紙條。
祈無淵眼底毫無懼色,他隨手在書桌上拿起來一根鋼筆,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鋼筆一端,拿起鋼筆嫌棄地擺弄起被釘在人皮臉上的紙條。
祈無淵擺動鋼筆,三兩下展開了紙條上的折痕,看清楚了紙條上的字。
紙條上被人打印出了一句話:
[——致所有成為母親的卑劣者。]
祈無淵看清楚紙條上的內容後,原本一動不動的人皮臉忽然動了起來。
人皮臉竭儘全力地朝著眼前的陌生人發出聲音。
這張人皮臉被巧妙地繞過了嘴巴剝的皮,在它說話時,代表嘴巴的大洞不斷上下開合。
“要…要小心,那、個惡鬼……轉世。”
頓頓的沙啞聲音帶著極度的痛苦,宛如從發條齒輪中一點一點擠出來的。
“小心惡鬼……”
“那不是我的孩子!他就是個危險的畜生!啊——”
人皮臉越說越順暢,濃烈的怨念直衝天花板,它開始瘋狂的吐露出自己的恨意。
“他該死!該死!!”
“當初這個怪物剛出生的時候就應該把他掐死衝進廁所裡,啊啊啊啊啊!”
“殺了他,我應該早點殺了他!”
人皮臉撕心裂肺地喊叫著。
本來就壓抑著起床氣的祈無淵被吵得一陣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