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魯伯特莊園(一更)(1 / 2)

鬱北知道自己的部分力量連帶著記憶都分崩離析在各個副本中。

他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決定,隻是腦中始終有一塊空白,望著自己攢下的巨額積分,總覺得自己空缺的記憶裡似乎遺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鬱北唯一沒有忘記的隻剩下7號小隊創建的初衷和目的。

鬱北不喜歡讓自己陷入一種被動狀態。

他要收回自己被係統刻意分崩出去的力量,也要找回這些記憶。

異端是怎麼產生的……

鬱北還記得,在世界末日般迷醉頹廢的第三世界最後,天地崩潰,他即將觸碰到係統的核心部分,一切的記憶都十分模糊。

鬱北的記憶被刻意剔除了對當時的印象,回憶起來隻有一個模糊的大概。

他獨自一人即將抵達係統的底層邏輯,就要觸碰到某個東西的時候,鬱北感受到了強烈的靈魂破碎,整個人從靈魂深處開始分崩離析的深刻痛苦。

鬱北一直都不願意去回憶這一段頭痛欲裂的記憶。

他從來沒有對著任何人袒露過他的痛苦,對係統的反抗道路本來就充滿了不理解和重重困難。

鬱北從執行著最殘酷的叢林法則的第二世界一直跌宕到第四世界,係統每一次的更新都是……鬱北伸手揉了揉額頭,不想再去回憶。

他還記得,從他選擇將主體靈魂被釘死在哀囚村的棺槨中,換取隊友們係統更新資格的時候,成為低級副本的一個新郎之前,他的靈魂就遭遇了一次分離。

是觸碰到係統內核後被強製分離的。

他還記得自己從高空中跌落,再次回到那個寒冷的北境,破碎的靈魂融入一隻奄奄一息的雪狼頭狼中,腐爛的惡臭味混合著寒風暴雪的氣息在他的周圍彌漫,饑餓和疼痛灼燒著他的軀體。

胸腔腐爛出一個巨大洞口的雪狼搖晃著站起來,它的眼睛變成不詳的猩紅色,從腹部蔓延到胸口的開口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愈合,最終隻在腹部留下一個裂開的詭異大嘴。

死掉的狼王重新被鬱北的部分意識占據,他站起來後在厚重的雪地上向前走了幾步,腹部的嘴巴中伸出一條帶著倒刺的粗糲舌頭,唾液滴落在雪地上燙出各個腐蝕痕跡。

隨著他重新站起來的腳步,在他走過的痕跡兩旁地上開始長出黑色胚芽,受到從雪狼體內四散出來的力量滋養,飛速發芽成長形成粗壯的黑色藤蔓,它們跟隨在雪狼周圍,本來就是他力量具現出來的一部分。

遠處忽然出現亮光,一隊帶著夜燈、穿著盔甲手拿武器的人類駕駛著雪車出現在雪原上。

“我們在前麵探測到了異端的存在。”

“快看,那裡就有一個異端!”

“一定要抓住記它!”

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聲音,鬱北最後的記憶在此斷線,他能感受到的意識陷入一片無法回憶到的黑暗中,之後發生的一切和他再無任何關係。

——陸斯恩憑借著鬱北的本能重新將祈無淵融入血肉的存在。

七號小隊的幾個老成員都經曆過那個地點位於北境的危險副本,顧和澤對那個至今不願提及名字的副本印象非常深刻,如果不是鬱北力挽狂瀾的話,他們差點全滅在那個副本中。

係統剛剛在論壇中發布公告的時候,顧和澤就很容易就看出來《魯伯特莊園》是那個副本的衍生物——“魯伯特之淚”這個概念,本身就是鬱北提出來的。

顧和澤來到這個副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晉級,就連這次晉級都是第四世界構成的虛妄。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魯伯特之淚就是當初的那哥凜冬寶石。

顧和澤知道這玩意本來就是隻屬於凜冬伯爵的東西,沒有玩家可以得到這個東西。

係統一開始給出的條件本身就是悖論。

他配合著自己的隊長,極力想要幫鬱北奪回他的力量和碎片。

空間通道打開後,鬱北獲得準確定位,穿過層層算法,來到了這個副本。

隻有距離陸斯恩最近的祈無淵感受到了什麼,他猛然抬頭,和剛剛進入副本的鬱北就這樣對視上。

鬱北不受控製地朝著陸斯恩的身體方向移動,他的身子微微向下傾斜,祈無淵的角度恰巧讓他無意間從鬱北衣領處看過去。

鬱北在進入空間通道的時候,襯衫最上麵的兩枚紐扣被震開,恰好讓祈無淵看清楚了鬱北鎖骨偏下的位置。

他看到鬱北身上出現了隻有自己回憶中童年玩伴獨有的暗紅色胎記時,明顯愣在原地。

祈無淵看到了鬱北左鎖骨偏下的位置,在流暢的肌肉線條下看到了一個暗紅色的逆十字架圖案。

這個圖案看起來非常工整,反而並不像一個胎記了,在逆十字架的頂端還有一個十分規整的菱形。

這是…他?

祈無淵記得很多年前,他問過自己唯一的那個童年玩伴一個問題——為什麼他的身上會有這個印記。

小小年紀就覺醒了中二之魂的祈無淵覺得這個印記看起來很帥,雖然臉上依然是習慣性的麵無表情,但是眼裡還是充滿了羨慕。

夏天的蟬聲在窗外響起,穿著寬鬆短袖的鬱北聽出了祈無淵的羨慕情緒,比祈無淵大了三歲、自詡早熟的鬱北還是大方地回答了弟弟的這個問題:“這可是我的胎記。”

“從出生就自帶的胎記,獨一無二,隻有我才會有。”

鬱北湊到祈無淵麵前,看到眼前比他小了三歲的孤僻小孩,他沒忍住逗弄的心思,想要讓這個冷冰冰的小孩露出一些反應,而不是老是這種沒什麼意思的平淡反應。

十歲的鬱北狗狗祟祟地湊過去,偏偏還不忘做出自己小大人的模樣。

鬱北的耳朵不自覺地染成了一片通紅的顏色,他對祈無淵小聲地說:“不用羨慕,我的東西就是你的。”

他拉過祈無淵的手,把祈無淵的手放在自己的胎記上,鄭重地說:“以後如果我們分開了,你可以永遠憑著這個胎記認出我,我也能跟著認出你了。”

說完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

小鬱北的爺爺告訴過他不要輕易許下承諾,所有的承諾一旦許下都必須要實現,這樣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因為這個,在鬱北的認知中他很少做出承諾,但是他又給自己的玩伴做出了承諾。

小朋友對“永遠”和“一輩子”都沒有概念,輕易就許下了鄭重真誠的諾言。

鬱北在低頭的時候,恰好錯過了祈無淵臉上一閃而逝的難得笑意。

再後來……

祈無淵記得很清楚,鬱北跟著鬱家的人來祈家做客了接近一年的時間。

鬱北冬天的時候來到祈家,也在冬天的時候離開。

臨走的時候,鬱北特意伸手和祈無淵擁抱了一下。

“淵崽。”

他固執地無視了祈無淵的冷臉,親昵的稱呼脫口而出:“一定要等我。”

十歲的鬱北執著地說:“我以後一定會再來找你。”

“我們說好了要做彼此唯一的朋友。”

鬱北走前反複叮囑,他看著祈無淵的一雙眼睛裡滿是含蓄的懇求和某種堅定,小小年紀就已經展露出對朋友過分的占有欲。

這個騙子。

祈無淵的目光低斂下來,沒有人看到他眼裡的情緒。

說好了做唯一的朋友。

說好了要回來找他。

明明知道在那個時候祈家就已經傳遍了他活不過二十五歲的消息,卻在最後直到祈無淵快要過生日的時候都沒有出現。

甚至連帶著整個鬱家全部消失了。

祈無淵之前找過很久,但是鬱北和整個鬱家都人間蒸發,無論是去詢問祈家的人,還是在外麵收集信息,都根本找不到任何消息。

祈無淵對鬱北之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獲。

從來沒想到會在第四世界裡突兀相遇。

鬱北的身影和陸斯恩融合後,祈無淵插在他胸口的匕首被鬱北體內的力量硬生生震了出來,血流如注的傷口重新愈合,不再有鮮血流出來。

從鬱北體內分離出去的靈魂部分實在是分離了太久,已經肆意生長出了銳利的尖刺,鬱北想要重新融合隻能感受到比起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痛苦。

靈魂的融合帶來的激烈撕裂和震蕩,鬱北不僅要承接著之前靈魂被分離出去時順帶分割出去的記憶,還有承接這幾百年來陸斯恩經曆的一切記憶。

力量上分離出去的靈魂已經慢慢記改變出了新的姿態,和鬱北本身的力量也沒那麼融洽就能重新變得渾然一體。

鬱北的意識陷入了危險的整合靈魂的境地中,整個人的注意力不得不全部都潛入意識深處,外露出來操縱著陸斯恩軀殼的主觀意識儘數消失,隻留下最原始本能驅使著自己行動。

陸斯恩所有的愛恨都因凜冬伯爵而起。

祈無淵是他最深層的執念。

陸斯恩突然抬頭,猩紅色的空洞眼睛驟然和祈無淵對視上。

殺掉他,然後複活他。

boss的執念愈發顯露,不在手下留情的陸斯恩毫無保留地對著祈無淵和玩家們出手了。

殺掉祈無淵是為了更好的複活他。

殺掉其他玩家是為了在複活凜冬伯爵時創造出更完美的養分。

隻剩下本能驅使的陸斯恩想法十分明確。

沒有找到陸斯恩的弱點之前,他就是整個副本最厲害的存在。

所謂全知全能的天神,也不過是被陸斯恩侵蝕後糊弄出來的把戲。

幾百遍前確實有天神的存在,但是陸斯恩仇視著所有殺死了凜冬伯爵的存在,他在無意間從北境遺留下來的某本黑色封皮書中看到了一個[魯伯特之淚]的理論。

隻要不被抓住魯伯特之淚的尾巴,這顆水滴就是最厲害的存在。

陸斯恩從其間得到靈感,逐漸成為了最厲害的存在,他從嘗試著吞噬掉天神的那一刻開始,真正意義上的天神就不複存在。

陸斯恩將自己的力量分為三部分:

一部分以它來代替,遊蕩在黑夜中處理一切不應該在晚上存在的生物。

一部分分化成了祂,所有的精神控製都和祂有關,甚至是在最後時刻以天神的姿態出現,操縱所有壞死的花種被副本同化,滋養水色月季的花瓣。

最後一部分構成了陸斯恩本身。

三部分的力量自導自演操縱玩弄著進入莊園的玩家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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