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祈無淵,幾乎店內所有的人都朝走進來的人類看了過去。
走進來的人類大約四十多歲,留著幾乎沒有打理過的胡子,紮緊在腰帶裡的黑色布衣又破又臟,他的腰間挎著一個大包,手裡還不考究地夾著幾張紙和竹條。
看起來就是一幅其貌不揚的邋遢模樣,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澡了。
原來是一個紙紮匠。
眾鬼魂見怪不怪,重新收回了目光。
店裡來過好多個紙紮匠,隻要做工好,店長都會和他們交易買下幾個紙紮仆人。
正當他們都以為這又是一個來和店長做買賣的紙紮匠時,這個人類忽然放下手裡的東西,指著台上收回目光正在調試琴弦的祈無淵。
紙紮匠指著祈無淵說:“他給了我賣身契,想成為我的紙人。”
此話一出,整個客棧裡一片嘩然。
所有客人都不敢相信這個紙紮匠說的話,脾氣差一點的鬼甚至直接飄了起來,對著紙紮匠說:“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說謊可是要負責的!”
尖銳的牙齒和撲麵而來的血腥味道讓直麵危險的紙紮匠向後退了一步,他抖了抖身子,聲音都帶著明顯的顫抖:“我、我說的就是真的。”
“我這裡還有他的賣身契。”
紙紮匠拿出賣身契,聲音說道最後越來越理直氣壯起來。
他的目光貪婪地打量著此時還坐在台上的祈無淵,一想到這麼好看的紙紮仆人以後就是他的所有物了,頓時心裡就什麼都不怕了。
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他可沒有能力做出這種紙紮。
“沒錯,就是這樣!”
紙紮匠朝著祈無淵的方向走去:“我可以給你幾分鐘收拾收拾。”
紙紮仆人從被製作出來起,就一定會有一張賣身契,這代表了誰擁有紙紮的賣身契,誰就是它的主人。
客棧老板的手上就有數不清的賣身契,很明顯,屬於祈無淵的賣身契被人偷了出來,現在不知怎麼地到了這個紙紮匠的手上。
看到這一幕,小年忍住了上揚的嘴角,但是眼裡的幸災樂禍依然十分強烈。
他對著祈無淵說:“想不到你居然會把賣身契偷出來交給這種人類。”
小年義憤填膺地說:“上次主人就因為你和一個客人的……事情原諒過你一次了,沒想到這次你居然膽子那麼大……”
他故意將話裡的關鍵詞語說得含糊不清,好讓台下的客人們自行腦補。
小年的目光隱晦地看向二樓的包廂,就想知道客棧的主人準備怎麼處理這個事情。
蘭姨站在戲台後麵,聽到小年說的話後,差點握斷手上的長柄煙杆。
祈無淵則沒有慌亂,他繼續坐在原地,目光冷冷地掃過一眼台下,就讓原本驚訝懷疑的客人們重新遲疑下來,隻覺得會不會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小年看到這一幕,握成拳頭的手心都快要被自己指尖的力量給戳破了。
——為什麼他一言不發隻是一個眼神就可以穩住局勢。
因為他一點也不傻。
祈無淵坐在原地,沒有打理台下的紙紮匠,隻等坐在二樓的客棧主人發號施令。
祈無淵並不覺得這個客棧的老板會是一個蠢貨。
果然,沒一會就有店小二來傳話了。
店長問他怎麼回事。
祈無淵如實回答,說自己的賣身契被偷了,他最近哪裡也沒去,一直在按部就班的上下班。
甚至就連哪個地方放著賣身契也不清楚。
小年卻堅定地認為是祈無淵偷走了自己的賣身契,兩個人各執一詞,小年看上去明顯要比祈無淵激動很多。
坐在二樓包廂裡的店長聽完他們各自的說辭後,思考了一會,接著就讓店小二傳遞了自己的看法,他全程都沒有下過樓。
——“我收到過太多的賣身契了,為了方便查找,所以我很久之前就想著,乾脆將手上的賣身契都會將紙紮的姓名塗去,被拿走的時候才會重新寫上對應的名字。”
所以紙紮匠手上拿著的賣身契實際上是沒有姓名的。
小年聽到這話後,心裡一緊。
該死,當時他光顧著趕時間了,晚上又沒有個燈光照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賣身契上沒有寫名字。
他以為那個會是祈無淵的賣身契。
明明被主人保管得那麼嚴密……
小年咬了咬嘴唇,眼裡閃過一絲懊惱卻沒有說話。
“這樣吧,你們兩個去後台自己決定,無論用什麼方法,隻要決定出一個跟著那個紙紮匠走就好了。”
客棧的主人懶得判斷誰說的是真話,直接提出了一個惡趣味的解決辦法。
他知道小年看祈無淵不爽,還不如趁現在直接趕走一個算了。
隻是如果要走的人是祈無淵的話,他的心裡還是會有些可惜。
祈無淵抬眼瞥了一下二樓的包廂。
真是一個惡趣味十足的上司。
但是他答應了這個解決辦法。
“可以。”
小年原本不想答應,但是當他看到祈無淵淡然地回應後,心裡的火氣又湧了上來。
“好,就這樣!”
他一定要祈無淵跟著這個又醜又窮的紙紮匠離開!
小年順手拿起唯一一盞架在舞台旁邊的燈籠,裡麵穩穩地放著一支蠟燭,走進了後台特意被騰出來的一間空屋子。
祈無淵什麼都沒拿,在蘭姨擔憂地目光下也跟著走了進去。
兩個人進入房間後,房門被關了起來,小年左右看看發現確定這裡麵隻有他們兩個人而且不會被監視後,立刻露出真實麵露。
他對著眼前這個呆呆的青年傲慢地說道:“你這種一看就蠢得要死的紙人,趁著被我燒掉之前趕緊認輸滾出去吧。”
祈無淵好久沒遇到過小年這種人了。
他感到有些新奇:“你想用火嗎?”
小年從燈罩裡拿出蠟燭:“不然呢?”
誰知下一秒,祈無淵就出現在了小年的身側,一手死死地握住了小年拿著蠟燭的手腕。
生命值充足,祈無淵的身體素質可不算弱,至少教訓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少年綽綽有餘。
小年原本以為祈無淵不會反擊,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抬頭看向祈無淵:“放手,你快放開我!”
祈無淵反手奪走他手上的蠟燭,冷冷地對小年說:“我給你兩個選擇。”
“被燒死。”
“或者認輸離開。”
聽到這話後,小年不服氣,他抬手試圖擺脫掉祈無淵的攻擊。
祈無淵手上用力,正當他準備幫助小年做出選擇的時候,忽然,祈無淵感受到手上的觸感消失,被他禁錮住的小年直接消散在了空氣中。
祈無淵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他的腦中就出現了係統的聲音。
【已吞噬[紙紮仆人(低級NPPC等級提升。】
在祈無淵的身份卡後,浮現出一行新的語句——
【玩家身份——紙紮仆人(NPC身份卡)。】
【紙紮仆人:低級NPC,火抗能力提升,普通燭火無法將你消滅。目前還不具有充當趕屍匠的資格,請玩家自行努力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