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亂的記憶就有了解釋。
也就是說,他很可能在車禍當天接觸了異常物,或者遇到了怪物,更進一步,這也是他被選成祂的祭品的原因。
就像鄰居身上發生的事情那樣。
在怪物的刻意引導下,鄰居成了超特A級食物,而簡邪自己身上也發生了不可言說的異變。
“啊?”
見到人一副辦完事立刻就要走的模樣,程理下意識地也解開了安全帶,拉開車門也鑽了出去,忍不住製止道:“等一下,就算事情辦完了,也沒理由這麼快就走吧?不吃飯了嗎?現在已經接近中午了,你就這麼直接回去會不會——”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簡邪身後憑空出現的青年瞥了他一眼,眼神透露出幾分漫不經心。
與此同時,它的指節落在車門上,似在敲打。
程理:“……”
草率了。
現在的簡邪,絕不能用孤身一人來形容。
“好吧。”
他心底頓時覺得有點遺憾,因為等簡邪正式成為臨時工後,他們之間的交集大概就沒有現在這麼多了。
畢竟程理自己隻是個B級調查員,而等級差距過大,他們之間的任務也不太會重疊,後麵恐怕更是無法共事了,更不知道再見麵是多久了……他自己平時的死亡風險還挺大,該不會葬禮上見吧?
“……”
心情複雜。
他本來還想著進入管理局,自己再怎麼也能夠為簡邪鋪一下路的,現在看來對方貌似完全不需要他了。
程理有點懨懨地站在車邊,但還是儘量用上輕鬆的語氣:“簡邪,下次再見了。”
然而,簡邪才朝前方走了幾步,突然頓住,轉過身看向了他。
這一道目光讓程理瞬間悚然,有一種被直接看穿了的錯覺,渾身頓時僵硬得不像話。
“很早之前,你發給我了自己整理的關於怪物的資料。”
“而據我觀察,大篇幅的內容集中在異化。所以,你在想怎麼才能恢複原來的等級?”簡邪絲毫不知道自己隨便就道出了程理的秘密,表情冷淡,“如果我知道該怎麼做之後,會主動聯係你的。”
這或許不難。
隻要他能把鄰居恢複,那麼調查員應該也不是問題。
程理:“……”
感覺自己隱藏了個寂寞。
“我有預感,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丟在這句仿佛詛咒一般的話,簡邪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裡。
……
“你很沉默。”簡邪沿著街道往前行走,頓了頓道,“你其實,知道我經曆了什麼吧?”
黑霧漂浮在他的周圍,不動聲色地將擁擠的人流從他的身邊隔離開來,如同無形的屏障。
【是,我知道。】秦擢毫不遮掩,聲線懶洋洋的,伸出手攥住了簡邪的手腕,把他從危險的斑馬線下拽到了台階上,【在降臨在你的身體裡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了一切。】
簡邪的腳步一頓。
【為什麼不直接問我?】祂眯起眼睛道,【是在擔心我對你撒謊嗎?】
近乎全知全能的邪神,自然是無所不能,祂的力量同時覆蓋了過去、現在和未來,作為更高維的存在,時間對祂來說就是一條直線,全部都標注的明明白白。
簡邪想要知道的真相,祂一眼就能洞穿,更彆提,祂是其中的參與者。
“……我隻是,不想讓你影響我的判斷。”
也許是直覺,也許是預感。
正如秦擢透露出的信息,祂的降臨,完全和簡邪在那天經曆的事情有關。
隻有弄懂了祂現身的真正緣故,這個身處這個世界最頂峰的邪神,會對毫無突出之處的自己誕生沒由來的偏袒、縱容,才能有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
也就是在這時,簡邪才會弄清楚,祂為什麼會說自己喜歡他。
秦擢當然可以直接說原因。
但這給他的感覺太奇怪了,就好像和祂之前反複強調自己的感情是真實的那樣毫無區彆,在用言語哄騙他。
不弄清楚這點,簡邪無法坦然地麵對內心萌生的、模糊的……
感情。
【這很重要嗎?】祂懨懨道。
簡邪不由偏開了頭,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不知道該怎麼和祂一個非人類解釋什麼叫做安全感缺失,隻是無意識地摩挲自己左手的戒指:“總之,你不要插手,我自己來。”
【答應你,當然可以。】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想法,秦擢低笑了一聲,勾唇道,【但你必須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眼前的紅綠燈閃爍了一下,突然從紅燈變成了綠燈。
簡邪身側的人紛紛越過了他,穿過了人行道,在人流中,他卻獨自站在原地,聽到自己耳邊傳來了纏綿的聲音。
【在你心中,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