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邪一怔:“……”
但他的表情依舊很冷淡,顯然沒有被邪神的這句喜歡糊弄過去。
兩人之間的氣氛陷入了安靜。
直到秦擢開口。
“你應該弄清楚了,十八惡是類似於人類和怪物之間調停的一個身份。”
邪神那雙暗紅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簡邪,慢慢地吐露了沉寂已久的真相:“但是也能夠將其認為,可以和我神交的唯一人類,因為那是被地獄承認、被我承認的特殊存在。”
……神交?
簡邪突然想到了一個月前自己被腦海中的聲音困擾,還認為自己有病的事情:“……”
【我的本體不在這裡,就算重塑了身體,也隻是投影在這個世界的分身。】
秦擢切換了說話的方式,過近距離的低沉的嗓音讓簡邪耳根一麻,充分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神交”:【能夠像這樣,和你在一起,正是歸結於這個身份,所以我希望你能拿起最後一把匕首。】
【拿回[十八惡]頭銜的的歸屬權。】
然後,徹底和祂建立了無法斷絕的聯係。
承認這個身份,遠比戒指、吊墜更加牢固,祂希望從身體、到心臟都屬於彼此,徹底成為“我們”。
這是邪神的詭計。
“為什麼是拿回?”
秦擢先是厭惡地眯了一下眼,才懶洋洋道:【因為那個玩家是個小偷。】
“我明白了。”簡邪道。
總之有什麼東西被對方帶走了,所以才能將地獄的怪物釋放出來。
也就是說,得奪回來。
難怪邪神沒有對他和溫何樹出任務感到不耐煩,因為這也是祂想讓簡邪做的事,想必和前幾次進食就可以完成的簡單要求不同,第四把匕首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拿起來的。
或許,將他的短暫沉思當成了遲疑,邪神緩緩開口。
【現在反悔已經晚了。】
秦擢勾唇,心情愉悅道:【我暗示過你,但你接受了。】
況且,是祂的人類親手和本性惡劣的邪神拉鉤,承諾要拿起最後一把匕首永遠在一起。
而祂不是總那麼高尚。
為什麼要拒絕?
當兩人的手指觸碰在一起、輕輕勾住搖晃,祂用了所有的克製,才沒有違背簡邪的意願做出過分的事情來。
【你打算違背誓言嗎?】祂語氣玩味。
“……”
簡邪忍不住伸出手,揉了又揉自己的耳根,想要把那股酥酥麻麻的癢意壓下去。
然後……
“不用在我麵前這樣。”他歎了一口氣道,“而且,你真的對我劇透過多了。”
聞言,邪神呼吸一滯。
“儘管如此,但你還是在我意識到第三把匕首其實是開啟地獄的鑰匙後,及時在我拿起最後一把匕首之前告訴我了。”
祂本來可以什麼都不說,就直接讓簡邪拿起第四把匕首的。
——是因為心軟,又或者因為什麼而改變了主意?
在祂的注視下,簡邪並不像祂想的那樣因為欺騙而變得麵色冰冷,反倒笑了一下,“謝謝你,不成熟的詭計。”
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了秦擢麵前。
兩雙眼睛撞在一起。
兩人距離貼得過於近了,早就越過了安全距離。
隨後,簡邪伸出手。
由於兩人的身高差,他剛好能夠抱住坐在原地的邪神,讓對方的側臉靠在自己的身上。
隨後,他將手指穿進祂的發絲間。
在冰涼的觸覺中,他俯下身輕輕親了一下對方的發頂。
隨著他的動作,簡邪能夠感覺手下對方的身體一顫,但秦擢卻保持了沉默。
【……】
室內陷入了寂靜。
誰也不知道,在短暫的幾秒內祂到底想了些什麼。
然而,在半晌後,秦擢卻突然進一步地側過身,動作幅度大得讓簡邪一驚。
祂就著這個姿勢緊緊摟住了他的腰,將整張臉埋進了人類的懷裡,好像要借此將對方永遠禁錮在自己的懷抱裡。
“你說的沒錯。”
低啞的聲音在客廳響起,重重地落進了簡邪的心裡,讓他忽略了腰間刺痛的力道。
而祂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讓他心頭一顫。
“我大概,比想象中還要愛你。”
所以,祂從未對眼前的人類說過謊、隱瞞過真相,使不出任何對待其他怪物的冷酷。
以至於對過去的自己背信棄義,違背了邪神的本性。
祂將眼前人類從相識開始的改變都看在眼裡,卻沒有意識到迄今為止,自己已經做出了什麼樣的改變。
那根本不是喜歡。
而是……
愛。
祂被眼前的人類馴化了,祂給出了祂的名字。
——秦擢。
最普通的兩個字,組成了世界上最簡短的咒語,甚至由祂專門為簡邪而創造。
隻要他說出這個名字,邪神就會被無形的力量禁錮,情不自禁地答應他說出的所有要求。
於是,秦擢再也不能在他的麵前做回神祇。
“我會接受第四把匕首。”在祂頭頂,簡邪頓了頓,才繼續道,“這不隻是為了你,而是,我喜歡現在我們就這樣。”
……最好永遠都這樣。
在內心深處,恐怕沒有人類能夠抵禦這種誘惑,讓神祇為自己降臨,給儘無窮無儘地偏愛和縱容,這種滿足感不是任何東西能夠比擬的。
更何況,簡邪很喜歡秦擢。
他已經準備好了,要將邪神和[十八惡]的頭銜一並永遠占有。
哪怕這意味著,地獄和怪物將會始終與他如影如隨,他也絕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