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應寒年鬆開安全帶,從車上下來,站在了護欄邊上往下望去。
“寒哥,你根本不情願,為什麼還要答應牧羨楓?林小姐之前不是一直沒有妥協嗎?是不是她求你了?”
薑祈星想不出彆的原因,他一路看過來,隻知道應寒年一直把林宜當個掌上寶貝一樣疼著護著,怎麼都想不到他會放手。
應寒年站在那裡,看著撞得變彎的護欄,一言不發,直到一向沉默的薑祈星又問了一遍,他終於回頭瞪向他,“你以為我有得選嗎?”
“……”
薑祈星被他眼睛裡的腥紅懾到。
“那是她爸,她外公外婆!如果他們死了,你以為林宜肯心甘情願、毫無隔膜地跟我過一輩子?”應寒年歇斯底裡地吼出來。
吼完,他又笑了,笑得悲涼,聲音低下來,“而那幾個人,確實在拿命疼她。”
如果她的親人全是惡人就好了,他可以不顧一切壓製住她,不讓她妥協。
偏偏不是。
外公外婆對她好,對他也好,處處關心他,他看得出來那不是因為他的地位,他的身家,隻是因為他是林宜的男朋友,也就成了他們半個外孫。
林冠霆曾經是看不起他的,可現在,卻和他說不要向牧羨楓妥協,即使一家人都死也隻能算命。
從母親死後,他唯一體會到親情的地方就是在林家,是養傷的那幾天。
“可是……”
薑祈星自然知道林家人都不是壞人,但他最擔心的還是應寒年。
“這兩天我一直在想一個事,祈星,如果我媽和薑叔他們還活著,需要我們去救,我們就是割了五臟六腑也得去救吧?”
應寒年道。
薑祈星怔了下,隨即道,“那是自然。”
“那不就對了?”應寒年看著山下,自嘲地笑了一聲,“我現在也隻是割了一顆心臟而已。”
而這顆心臟遲早還得回到他的身體裡。
既然如此,他有什麼不能救的?
“可是,你心裡不好受。”薑祈星站在那裡道,他知道應寒年的車技是什麼水平的,居然失控到差點撞下山。“有件事我沒敢告訴林宜,你知道林可可為什麼那麼針對林宜麼?”應寒年指了指麵前的護欄,“那天,她就是在這裡說的,說就是因為我戲弄過她,所以她對林宜懷恨在心
,從s城到帝城,她都不想放過林宜。”
昨晚和林宜一起躺在床上,他聽著她不安的呼吸聲,想的一直是林可可那幾句話。
到頭來,他是罪魁禍首。
“……”
薑祈星呆住,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原因?
寒哥和林可可見過麵的次數也就寥寥可數吧,再者,就算有不忿也該衝著寒哥去,竟然因為這個去對林小姐懷恨?這到底是個什麼心思。
“你說,我還有什麼資格逼她放棄家人?”
應寒年站在護欄邊上道,嗓音低沉,充滿了自嘲。
薑祈星看著他的身影,忽然心底湧起一陣懼意,怕他會突然往下跳去。“祈星,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說我怎麼還是這麼窩囊?”應寒年低笑一聲,“以前是眼睜睜看著我媽死在我麵前,現在是親手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另一個男人那裡,我活成這
樣還有什麼意思?”
他拚了命地往上爬,結果到頭來,又換回些什麼?
“寒哥,你得想想林小姐,她也不是情願留在那裡的。”
薑祈星看著他,聲音都抖了。
“怎麼,怕我跳下去?”應寒年回頭看他一眼,“放心,我不會想不開,我不能讓林宜背著個道德包袱過一輩子。”他那麼愛她,怎麼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