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敲響兩下。
林宜走上前,打開書房的門,何耀就站在外麵,衝他們低了低頭,“寒哥,大小姐。”
“怎麼?”
應寒年吊兒郎當地坐在椅子上,回頭睨他一眼。
“警方那邊傳了話,說牧羨楓想見……”何耀頓了頓,看向林宜道,“大小姐一麵。”
“讓他滾蛋!”
應寒年想都不想地道。
“他說是最後一麵。”何耀又道。
應寒年的眉頭瞬間擰起來,不滿寫在臉上,“你聽不懂人話?”
“是,寒哥。”
何耀哪裡還敢說話,低了個頭忙要退出去。
林宜站在門邊,想了想轉頭看向應寒年,“我想去見一麵。”
“……”
應寒年的眼刀子立刻冷颼颼地飛向她,薄唇抿出濃濃的不悅。
“相識一場,最後一麵,我想聽聽他會說什麼。”她道,她對牧羨楓是恨的,可到了最後,她的唏噓多過於恨。
“要是我不許呢?”應寒年冷冷地問道。
“那我就不去了。”林宜很坦然。
想聽聽牧羨楓會說什麼是真的,應寒年若不願,她不去也沒什麼可難受的。
“哼!”
應寒年冷哼一聲,彆扭地轉過頭去。
一個小時後,林宜出現在看守所,是應寒年親自帶她來的。
密閉的小房間裡,牆上的燈光昏暗,隻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處處透著逼仄的氣息,令人覺得呼吸都有些不暢。
林宜在桌前坐下,等了一會,一側的小門被打開,兩個警察押著牧羨楓走出來。
牧羨楓穿著單薄的衣服,束在身前的雙手戴著手銬,一頭短發微微有些淩亂,一張臉上五官分明,英雋依然,隻是眼中毫無光彩,失了精神。
看著他朝自己走過來的一刹那,林宜忽然想到第一次見牧羨楓的時候。
那是在林家的新年晚會上,他現身那艘龐大的郵輪,即使是坐在輪廓上仍然優雅高貴,有著令人望而生卻的氣場,旁人自動分列兩旁,讓出一條路來,他是整場的焦點。
“在想什麼出神了?”
牧羨楓在她對麵坐下來,語氣是難得的輕鬆和溫和,如一場小雨下在春風中,很是舒服。
林宜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牧羨楓,覺得他有什麼不一樣了。
一旁有三個警察站著,本來就不大的房間一共五個人,更顯得擁擠狹小。
“想到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林宜誠實地開口。
“嗬。”牧羨楓淡淡地低笑一聲,“外麵的天氣怎麼樣?”
他在裡邊看不到。
“挺好的,天氣越來越暖和了,今年估計是個很炎熱的夏天。”她輕聲地道。
這一個月裡,他們彼此憎恨,箭拔弩張、刀光劍影,可現在,卻坐在一起聊上天氣了。
“我母親下葬了嗎?”
牧羨楓又問道,神態平靜,完全看不出要判刑前的慌亂和忐忑。
“嗯。”林宜點頭,一縷發從耳邊垂落下來,“安姨……四姑娘將大夫人葬在牧氏陵園了。”
“應寒年沒有阻止麼?”
他問。林宜想到應寒年那一句“做個人”,就不自禁地笑了笑,然後搖頭,“他沒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