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什麼都忘了,他把自己說過要照顧孩子的話忘了,他連她都忘了。
看著牧華弘的眼神,林宜看了一眼應寒年,心底明白牧華弘已經什麼都記起來,那樣的眼神讓她隱約明白那些被遺忘的過往有多悲傷。
“為什麼叫寒年?”
牧華弘不理旁人,隻是看著應寒年,定定地看著他。
那種目光像看著一個極遠的人。
應寒年看著他,眼底無一絲一毫的感情,一字一字冷漠出聲,“一年四季皆如寒冬。”
皆如寒冬。
好一個皆如寒冬……
牧華弘往下走,滿眼空洞,腳下一個踩空,醫生沒有扶住,他整個人往下摔去,從樓梯上滾落下去。
他就這麼倒在地上,身體漸漸蜷縮起來,片刻後,他低低地嘶吼了一聲。
再然後,便是撕心裂肺。
“啊——”
顫抖的,破碎的,無助的,瘋狂的。
林宜聽著,皮膚起了一陣麻栗。
眾人圍到他身邊,牧華弘倒在那裡的樣子狼狽、可憐,哪裡還有牧家三爺的半點風光。
“父親,父親!”
牧羨泉急得不行。
顧若坐在輪椅上,聽著牧華弘痛苦的呻吟笑了,得意地笑了,明明是笑著,她眼中卻有著求而不得的苦澀。
“三哥?”
牧闌走過去,有些愕然地看著牧華弘,眼前的男人似乎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應寒年鬆開了林宜的手,在林宜錯愕的目光下,他撥開牧闌,直直地走到牧華弘麵前半蹲下來,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強勢地將其攥著坐起來。
牧羨泉在旁急得大喊,被薑祈星給一把按住。
牧華弘坐在那裡,佝僂著背,一雙變得腥紅的眼看著應寒年,充斥著絕望與悔恨。
“我媽是被誰殺的?當年的那場戲裡,到底還有誰扮演的角色?你給我說清楚!”
應寒年厲聲質問道。
他要牧華弘恢複記憶,就是為了弄清楚那個一直躲在幕後的仇人是誰!
“……”
誰殺的?
詠希。
他的詠希……
牧華弘的目光滯了滯,忽然好似反應過來,他按住應寒年堅實的手臂,困難地從地上站起來,轉過身望向一處。
牧華康和牧闌同時讓開來。
顧若就在輪椅上靜靜地坐著,見牧華弘看過來,目若刀鋒,她開口,“不是我殺的。”
牧華弘站得不太穩,全靠一隻手按在應寒年的身上,他看著顧若,然後開口,“羨泉,我頭暈,你去車上幫我拿藥。”
拿藥?
牧羨泉怔了下,看看牧華弘,又看看顧若,眉頭皺了皺,應了聲“好”便往外走去。
牧華弘吃力地走到顧若麵前,忽地伸手便握住顧若的脖子,低眸陰沉地瞪著她,眼底的戾氣逐漸聚攏,“你敢說不是你?你怎麼來的牧家三夫人位置你自己忘了?”
顧若坐在輪椅上,猛地被掐住脖子,整張臉都抬了起來,精致的妝容已然掩飾不住她的蒼白。她笑了,“怎麼,要殺了我麼?牧華弘,我是你的妻子,陪你幾十年的風風雨雨,為你生下兩個兒子,應詠希算什麼?她不過就是生死街上的一個舞女,一個人儘可夫的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