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茶看她一眼,然後走到應景時麵前站定,近了,她才看到他身上的襯衫很皺,還有被撕扯過的痕跡,深色的
長褲上更是有沒抹去的鞋印。
淩宇說,家屬來鬨過。
她低眸,視線落在滿地的煙頭上。
應景時跟著看過去,此地無刻地用皮鞋將煙頭往旁邊掃了掃,而後抬眸看她,語氣還算正常,“不是阿姨生日麼,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
她低聲道,抬起手在他臂膀上撫了一下,衣袖都破了,順著破損的地方往裡看,有著兩道血色,大概是被人抓的。
應景時知道她一定看了電視,他伸手抓起旁邊的外套,勾唇,“那走吧,我帶你回去,晚飯吃了麼?”
他邊說邊站起來。
肩膀被人按住。
白茶將他推了回去,低笑一聲,“大少爺,在我麵前就彆裝了,你彆忘記,上一世我們可是做過一年夫妻的,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
這話其實是假的。
上一世,認識的四年,他幾乎都是屬於一種沉默頹喪的狀態,哪怕是結婚後,他仍是以厚厚的盔甲武裝著自己。
開心、生氣、難過…他都不怎麼發泄,不露於外表。
他的情緒,她從來都是用猜的。
她說著假話,應景時卻信了,他坐在那裡,肩膀慢慢垮下去,唇角的弧度淡下去,頭微微低著,長睫瞼住了眼。
白茶站在那裡沉默地看著他彎下的脊梁,眼裡露出幾分害怕。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最怕應景時遇上挫折,那一定不是他的家人,甚至不是他自己,而是她。
她比誰都害怕他那份意氣風發折掉…
就連現在,她一口氣從A市趕到這裡,平靜地站在他麵前,一顆心卻顫抖得不能自已。
她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他低啞疲憊的聲音響起,“既然這樣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抱抱我?”
他低著頭沒有看她。
聞言,白茶整個人都軟了幾分,到底是和上一世不一樣的,他終於放下了強迫自己、壓抑自己。
如果這時候應景時肯抬頭看她一眼,會發現她的臉上是多麼的慶幸。
她不管天地顛倒,世界崩塌,隻要他能一直挺直脊梁
,好好地活下去。
白茶抿了抿唇,沉默幾秒後她走向前,放肆地跨坐到他的腿上,雙手摟上他的脖子。
應景時目光一滯,連忙伸手抱住她的腰,不讓她滑下去。
下一刻,他低下頭靠到她的肩膀上,埋在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中再也不肯抬起頭來。
白茶抬起手,指尖埋入他的短發間,指腹帶著溫度。
空氣中飄著煙草的氣息,並不難聞。
“其實手術結果是好是壞都在我的預料中,我沒那麼脆弱。”他靠她的肩膀道,聲音發啞,“隻是我看到太多病患和家屬將蟻巢技術當成仙術,而我也以為,我能給他們帶去希望,可結果,我帶給他們更大的絕望。”
“…”
“要是沒有這技術,家屬在心態上至少能更容易承受一些,不會有這麼大的落差。”
他低聲說著,每個字都帶著無儘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