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冷空氣打在玻璃上, 落地窗附了一層奶白色的霧氣,漸漸凝成水珠,從上而下滾滾滑落, 打濕了靠近玻璃的窗簾。
主臥的厚窗簾還沒被拉開, 屋裡光線暗淡, 亂七八糟的大床上一個年輕人正睡得自在,懷裡抱著個枕頭, 邊睡邊咬唇,不時嘬兩下空氣, 亮晶晶的口水從唇角一路流到腮邊,襯的奶膘更明顯了。
林亦做完飯上樓叫人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這一幅場景, 他其實非常想拍一張沈清皓睡覺流口水的照片, 但本著尊重小家夥的原則,他最終還是沒拿起手機。
“夢到什麼了,睡得這麼香。”
他笑著用濕巾擦去沈清皓嘴邊的口水。
“沈清皓, 起床吃飯了。”
床上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林亦抓住沈清皓懷裡的枕頭, 慢慢地往外扯。
這個枕頭是他起床的時候塞沈清皓懷裡的, 小年輕睡覺的時候總是摟著他, 力氣太大也掙不開,一旦強硬從沈清皓懷裡掙出去, 他立刻就醒了。
晚上這樣沒問題,但早晨了他總得起床做飯吧, 於是五點半的時候他偷偷挪了出去, 趁沈清皓不注意往他懷裡塞了個枕頭。
“嗯.....”
懷裡的枕頭被扯了出去,小年輕立刻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嘴邊又流了一道口水印。林亦忙伸手去擦, 卻一個猝不及防被沈清皓撲倒,掀開了睡衣。
“吧嗒吧嗒.......”
林亦胸口一濕,待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的臉早就紅得不像話了。
“沈清皓!”
他強硬地把沈清皓推了下去,匆忙整理好睡衣,看著那張無辜的臉,還是忍無可忍地掀起小家夥的劉海,在他光潔的額頭上響亮地拍了一記。
“啪——”
“啊,好痛。”
剛清醒過來的沈清皓捂著額頭縮在床上,帶著鼻音問林亦:“亦,你乾嘛打我。”
“你這個.....這個.....”小流氓。
看著他那副無辜的樣子,林亦氣得臉更紅了,“你剛剛在做什麼夢?怎麼能.....”
“啊..我剛剛夢見....”沈清皓的眼光飄向林亦的胸口,“你那裡流出來了....讓我幫你.....”
其實不止這些.....
但他不敢說。
林亦伸手又要拍沈清皓,但被小年輕黏糊糊地攔住了,最後他用力甩開這塊橡皮糖,捏著沈清皓的後頸咬牙切齒地說:“起來,洗漱,吃飯。”
·
主臥的衛浴套間很大,乾濕分離,雙洗漱池,裝潢簡潔,頗有幾分未來感。
林亦倚在牆上看沈清皓刷牙洗臉紮小辮,全程冷著臉,把正準備刮胡子的沈清皓看得心裡發毛,連電動剃須刀都不會用了。
沈清皓又按了兩下剃須刀,但手裡這玩意還是沒反應。
——等等。
好像不是他不會用了,是這東西壞了吧。
沈清皓慢慢放下手裡的電動剃須刀,慢慢轉身,慢慢伸手打開櫃子找來找去,慢慢拿出了一個複古剃須刀。
他僵住了。
他不會用手動剃須刀....以前拿來應急的時候還劃破過臉...
完了。
“亦”
沈清皓握著剃須刷和剃須刀,向林亦求助,“那個壞了,我不會用手動的,能不能用你的。”
林亦皺眉走到他身邊,“不行,都說了要用自己的東西,這有什麼不會用的。”
沈·弱小·可憐·手殘星人·清皓
“真不會....”
林亦拿過剃須刀,放熱水擰了條熱毛巾,“我來,你低頭。”
沈清皓乖乖照做,下一秒臉上就被糊了條熱毛巾。
身高是個玄學。一開始見麵的時候沈清皓隻比林亦高一丟丟,但22長一長這句話不假,短短幾個月沈清皓長了大概有三四厘米,現在林亦都得抬高視線看他了。
林亦拿下沈清皓臉上的毛巾,用剃須刷給他塗好泡沫,捏著年輕人的下巴幫他剃胡子。
剃須刀順著胡須生長的方向在年輕人臉上劃過,帶下一串串綿密的泡沫。沈清皓並不屬於雄|性|激|素旺盛的那一類,除了頭發多睫毛長眉毛多,其他地方都蠻乾淨的,林亦很快處理好了他的小胡子,把剃須工具一並放在水龍頭下清洗著。
沈清皓洗完了臉,等著林亦把剃須工具瀝乾一起出去吃早飯,但卻又被捏住了下巴。
青年指腹上沾了須後乳,細細地給他抹勻。
這個動作讓兩人的距離再一次拉近,沈清皓看著冷光映襯下林亦的臉,目光掃視過青年柔軟的眉眼,細挺的鼻骨,最後落在唇邊。
“好了,抹完了,下樓吃飯吧。”
林亦拍拍他的嬰兒肥,沈清皓跟著林亦走了幾步,在出衛浴間之前,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亦,你是不是好久沒刮胡子了?”
林亦腳步一頓,思索片刻答道:“嗯,四五天了。”
這就很奇怪,一個男人四五天不刮胡子,就算不長成大猩猩,臉上至少也得有點胡茬,但林亦的臉就像剛剝了殼的水煮蛋,細膩光滑的幾乎連毛孔都看不見。
沈清皓摸著林亦的臉頰,確實什麼胡茬也感覺不到,指腹上的觸感除了柔軟就是細膩。
“這....是不是吃中藥吃壞了?怎麼你不長胡子了?”
林亦也隨著他的動作摸了摸自己的臉,“醫生不是說我激素水平不正常嗎,可能因為正處於調節階段,所以更不正常了一下?”
“好像有點道理。”
沈清皓摩挲著食指指腹,決定哪天再帶林亦去看醫生。
·
北|京城裡禁燃禁放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任何困難都擋不住喜歡熱鬨的群眾。他倆剛從衛浴間走出來,就聽見窗外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還有“咻咻咻”的模擬放炮聲。沈清皓看看空蕩蕩的天,當即跑到窗邊拿著小望遠鏡瞥了眼樓下。
隻見大紅色的電子煙花鞭炮在綠化帶上一路鋪開,幾個大媽守在捧著一把瓜子守在垃圾桶旁,聽著鞭炮嗑瓜子,愜意得很。
“過個中秋還非要放鞭炮,我不懂。”
沈清皓放好望遠鏡,和林亦一起走下樓。
“不懂就不懂吧。”林亦說。
兩人一起坐到了桌邊,林亦用勺子攪了攪瘦肉粥,把沉在下麵的肉絲和皮蛋攪拌均勻,讓微微涼掉的米粥表層再次發出騰騰熱氣,這才把粥碗推到了沈清皓的麵前。
除了麵點小食,桌子上還擺著盤切成小塊的月餅,配著窗外的鞭炮聲,十分應景。
“家裡隻有蓮蓉蛋黃餡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
林亦捏了塊月餅放進嘴裡,慢慢地嚼著。
沈清皓看著低垂眼眸認真吃飯的林亦,那人纖長的睫毛在眼尾投下一簇陰影,像落日餘暉下的柔軟喬木,他淡淡一笑,“我其實很少吃中式點心,月餅這東西也就吃過一兩次吧....以前也沒人和我過中秋。總之你喜歡的我就喜歡,吃什麼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