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皓倒在冰冷的長椅上, 整個人捂著胃部縮成一小團,兩條長腿無處安放,隻能虛虛地搭在一邊, 他嘴角有猙紅血跡, 臉上濕漉漉的全是雨水, 整個人都透著寒氣。
“清皓,清皓, 你醒醒。”
林亦坐在了長椅上, 厚實的羽絨服瞬間就被積水打濕了,他心疼地抱起沈清皓的上半身,把他摟進了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暖著這隻落湯貓。
“小夥子,你是他的誰?”剛打完急救電話的居委會大爺上前問。
“我是...他孩子的爸爸。”
“哎呦,小兩口吵架也不能趕人家出來淋雨啊, 大春天的氣溫還沒回升呢。”
林亦低頭貼了貼沈清皓涼涼的臉頰,不斷給他揉著僵硬的身體, 懷裡的年輕人無意識地咳著,胸腔起伏,血沫從嘴角斷斷續續地溢出,林亦用袖子去擦, 但那血怎麼也擦不乾淨, 他當即失了分寸, 眼睛都紅了。
“清皓,你彆嚇我, 怎麼吐血了...”
看熱鬨的人慢慢散開,這裡隻有他倆和一直唉聲歎氣的老大爺,救護車不可能這麼快到, 但直覺告訴他沈清皓現在很嚴重,得儘快送到醫院。
林亦心急如焚,無意間看到了不遠處停著的邁巴赫,以及裡麵放平座椅熟睡的司機,他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大爺,您幫我看著他。”
林亦把沈清皓輕輕放回長椅上,徑直走向邁巴赫,毫不客氣地開始拍車門。
“砰砰砰——”
正在前排睡覺的小助理和司機當即醒了,一骨碌從椅子上爬起來,給他開了門。
“少....少夫人....”小助理擦著汗說。
“沈總在外麵都昏迷了,你們還睡覺?”
美人發怒絕對是可怕的,尤其是平常看起來溫潤無害的美人,憤怒起來要多可怕有多可怕,小助理畏畏縮縮地低下頭,不敢看少夫人一眼。
“沈總在長椅上呢,把他抬進車裡,立刻去市醫院。”
小助理和司機連連點頭,馬不停蹄一溜煙地把人抬進車裡,揣著惶恐不安的心一腳油門開車飛去了醫院。
·
還是熟悉的加護病房,裡麵有很多母嬰用品都沒來得及撤。林亦把沈清皓送到病房之後就撐不住了,受涼和劇烈運動讓他的刀口又開始疼,不得已又去了夫產科看傷口。
“沒什麼太大問題,但千萬彆再劇烈運動了,不然又撕裂那可就難辦了。”
康源給林亦做了消毒,又換了塊紗布,收拾好醫療用品,白大褂醫生忍不住問道:“又是沈清皓嗎?讓你的傷口疼了?”
林亦從病床上坐起來,淡聲道:“不是,是他生病了,我急著把他送醫院。”
“...你們已經又住在一起了?你打算跟他回去?”
青年拿起烘乾過的羽絨服披在身上,“還沒,是他淋著雨在樓下看我....太傻了..”
“嗬,看來做人還是得無賴點...”
“我去看他了,他還在病房裡躺著呢。”
“一起去,這次我不會再說他什麼了。”
林亦看了康源一眼,“不用了,謝謝。”
加護病房旁站了兩個保鏢,看見林亦來了立刻識趣地給他打開了門,屋裡沈清皓已經醒了,但眉眼間還是籠罩著一層病氣。
“怎麼樣?”
林亦坐到病床旁,握著沈清皓的手問道。
“咳....沒事,胃出血,剛剛做完止血和抑酸治療。”
年輕人的右手上還插著針,正在接受輸血,林亦摸了摸他冰涼的手腕,眼尾又紅了,“都是當爸爸的人了,怎麼能這麼任性,一坐就是一下午,外麵還下著那麼冷的雨,讓你回去怎麼就不聽。”
青年揉揉眼尾,啞聲繼續譴責某病人,“說了不會跑就是不會跑,四天有那麼難熬嗎?非要在樓下‘看我’,不就是想讓我心疼你跟你回去嗎,我又沒說不回去,給我個緩衝的時間不行嗎?”
“你的助理和司機就在車裡睡覺,你也不叫叫他們,自己吐著血就倒下了,要是晚一分鐘發現你怎麼辦?要是我不下來怎麼辦?你真的讓我當寡夫嗎?”
林亦越說越氣,孕期激素還沒恢複,他還是很敏感,說著說著就被氣哭了。
“老婆...你彆生氣...我錯了...”
“錯了錯了,每次都知道錯,你哪次改過!下次還不是撒嬌裝可憐讓我心軟。”青年抽噎著,淚水順著緋紅眼角滴滴滑落,沈清皓忍著疼坐起來,把他抱進了懷裡。
林亦靠著貓貓子溫暖的身體,惡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肩膀,“你要是敢死,我就帶著孩子改嫁。”
“老婆不要不要,我不會死的,我也沒想到突然就胃出血了...”
沈清皓幫他脫了外套,抱著人一起躺進溫暖的被窩。
林亦撒氣似的咬了沈清皓肩膀幾口,等他情緒平複下來,他看著小年輕肩膀上的幾枚牙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剛犯躁狂了。
“怎麼了?還生氣?想咬哪裡,老公脫|了|讓|你隨便|咬。”沈清皓用指腹擦去他臉上的淚,討好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