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兩次地受苦受難,而她隻能咽下苦果,她怎麼會甘心。
可現在她騰不出手。
皇太極回來了,他翻看了那丫頭的供詞,悍然出手,開始調查於她。哲哲那蠢貨早已自身難保,若不是德格類的人通風報信,她尚且蒙在鼓裡,怕是會死得不明不白。
她現下唯一的依仗就是皇太極沒有證據,為了身前身後名,為了宗室的安定,不能貿然殺她。
有德格類做幫手,她還有數月的時間
莽古濟閉上眼,遮住隱約的瘋狂。
她依舊記得,那時她還年輕,第一任丈夫未死,還沒換成現下居於公主府的草包,她看一眼都厭惡。她跪在廊下苦苦哀求父汗不要殺她的丈夫,即便額駙的部落反了,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皇太極隨侍父汗左右,在父汗問他意思的時候,沉默片刻,隻道“海齊部落利用巫術作亂,長驅直入殺我將士,朝中半點風聲都未聞,定有細作裡應外合。一切都由父汗定奪。”
沒有他這句話,父汗怎會認定額駙是細作,下定決心殺了他
時隔多年,皇太極怕是早就忘了,可她不會忘。
此番征戰漠南,林丹汗出花的消息早已傳來,皇太極定能尋到傳國玉璽的下落,就算尋不到,依他的性子,也能造一個指假成真。
稱帝不可避免,而她也要等他稱帝,將皇太極的心血奪走,讓長女坐上皇後之位,讓海蘭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要讓他嘗嘗痛失所愛的苦楚,親眼瞧見海蘭珠受儘折磨,才能報了他殺她丈夫,圈她弟弟的仇
既然皇太極要查,她不能再坐以待斃。她有最後的底牌,還有坐鎮戶部的德格類藏在暗處走著瞧吧。
莽古濟平靜下來,看向豪格大福晉“不要緊,懷孕便懷孕,有額涅幫你,豪格定會繼承父汗的衣缽。明兒同你妹妹說,刺殺還有驚馬,都是海蘭珠害的我,大汗準備立她為大福晉,扶她坐上皇後的位置。”
嶽托愛重大福晉,程度不下於豪格。他忠於大汗,是大汗手中一把暴烈的刀,殊不知好刀也怕枕邊風,特彆是一根筋的刀,更會反噬主人。
還有多爾袞府中的大玉兒,明明是有福之人,被無福的姐姐踩在腳底,她怎麼會甘心
一個一個難過美人關,多爾袞許比嶽托更為癡心呢。
驟然得知母親受傷的真相,豪格大福晉神色大變,不可置信地站起身。
莽古濟輕輕笑了。
海蘭珠有孕的喜事漸漸發酵,還有小道消息流傳,大汗正是為了此事匆匆回京數不儘的賀禮送往關雎宮,汗宮陷入前所未有的熱鬨之中。
一來有大汗下令,不許眾人驚擾福晉,二來,女眷們倒也深知胎像未穩,她們不便打擾,真正能夠上門的,也就隻有一個小玉兒。
午休醒來,海蘭珠在窗邊繡著小衣,日光照耀下的臉頰瑩瑩如白玉。大汗在崇政殿召見大臣,清晨晌午都不得空,她便讓人送去膳食,不忘一盅滋補的湯。
“福晉,布木布泰側福晉送來賀禮,還遞了牌子,想要探望大福晉。”博敦掀了簾子,在她耳旁輕聲稟報。
海蘭珠抬眸看她,微微笑道“兩個月不能相見,想必憋壞了,就讓她去吧。抱頭痛哭也好,謀劃密事也罷,她們姑侄情深,我總不好做惡人。”
博敦聞言笑了“是。”
昨兒大汗等福晉睡熟便去了清寧宮,今早那邊請了太醫,說是寒氣嚴重入體,還咳了血,也不知是真是假,也不怪布木布泰側福晉如此著急。
宮中風向越發明朗,又經曆了昨晚,有眼力見的人隱隱能夠察覺出,離福晉位主正宮不遠了。從前沒有孩子,自是福晉的弱勢,而今弱勢消去,等瓜熟蒂落,一朝分娩,又有誰能與福晉比肩
她腳步輕巧地告退,海蘭珠重新低下頭,目中滿是溫柔。
窗邊日光和煦,照得人暖暖融融,她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皇太極來時,入眼一副美人臥榻的場景。輕輕抽走海蘭珠繡了一半的成品,替她拉上錦被,將露在外頭的手腕蓋得嚴實,皇太極坐在一旁,久久望著她的睡顏。
鳳眼湧上滿足,他拿過小衣,細細研究了一番。
針腳精致,入手柔軟,皇太極卻是皺起眉。半晌,他似下定決心,俯身取來簍裡的針線,比照著尺寸,終於選好一個適合的,笨拙地開始動手。
繡這東西免不了費心費神,放在夜晚更傷眼睛蘭兒還是不要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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