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2 / 2)

瀟灑。

為什麼要用這個詞形容自己的生母?

直到現在蘇繾也沒明白。白漠寒被擄到西宮,當了一輩子的金絲雀,不到三十便與世長辭,無論怎麼看都跟瀟灑搭不上半點關係,甚至還有些背道而馳,為何涼王卻要用這兩個字?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男人的衣服,瀟灑,難道說……

蘇繾正隨著這個問題越陷越深時,那邊暗衛已經收拾好衣服準備放回去了,沒想到抽動暗格時,上麵的花瓶不小心被碰落,頓時碎了一地。

花瓶破碎的聲音很快引起門外人的注意,聽到腳步聲,蘇繾使眼色讓暗衛爬上房梁,自己則是隨手抓起一本書看起來。

等門外的侍衛聞聲趕來時,就看到書房的花瓶碎了一地,趕忙先確認蘇繾的安全。

蘇繾視線低垂,頭都沒抬一下:“無事,方才拿書時不小心把上麵的花瓶碰掉下來,一會叫個侍女進來打掃一下,你們都退下吧。”

看蘇繾怡然自得,書房內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蹤跡,侍衛們這才緩緩退下。

蘇繾漫不經心的翻著手裡的書,方才看第一頁時就感覺有點不對,書房裡何時有這種帶插畫的書了?

等翻到第二頁看到自己與蘇北涼的名字時,波瀾不驚的心境突然有種燒沸水的感覺,越往下看,翻騰出來的開水泡就越大。

蘇繾快速翻完一本,掀開上麵的宣紙,發現下麵居然還有兩本,還是上中下三冊,其中滿篇的汙言穢語,還有好多語句都語序不通前後矛盾,不少詞也是詞不達意狗屁不通。

而且這筆跡也並非蘇北涼親手所書。可他為什麼要看這種東西?

蘇繾看著看著,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太可惜了,真想看看那老東西看到這些書時到底是什麼表情。

……

蘇北涼坐在皇後對麵,簡直如坐針氈,倒不是說皇後多嚇人,隻是幾句車軲轆話來回說,讓蘇北涼有點不耐煩了。

原來是蘇家每年舉行的春獵賽開始了,按規矩年滿十五的男兒都要參加,正巧今年三月,蘇繾和二皇子都要年滿十五,到了小試牛刀的時候,皇後特意送了一匹良駒給蘇繾。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讓蘇繾到時騎著這匹良駒參加春獵。

這匹良駒是皇後的遠親從西域上貢來的純種踏雪,之所以叫踏雪,是因為此馬全身烏黑,隻有四肢馬蹄帶著星星點點的白色,一眼看去非常像一匹黑馬在踏在潔白的雪花上,故而因此得名。

當年也有不少馬販子,想把這種良駒引入東玄境內,可惜的是這種馬就適合生長在西域中,一旦離開本土環境,性情就會變得暴躁無比,屢次出現傷人的情況。

然而有些馴馬師就是喜歡挑戰這種高難度任務,專門教養這種不服管教的踏雪馬,久而久之,就有些馴養好的踏雪作為坐騎被出售,隻可惜數量非常稀少,有市無價。

現在皇後把這麼珍貴的踏雪馬送給蘇繾,再不接受就是他們不識好歹了,蘇北涼隻能恭敬笑納。

可皇後送完馬卻沒有離開的打算,她不走也就算了,那個二皇子活像個沒栓鏈子的二哈,不到一會把他這前殿能挪動的東西都給動了個遍,胖墩墩的身軀爬上爬下上躥下跳那叫一個靈活。

皇後嗬斥,蘇北涼隻能打腫臉裝好人:“無妨,繾兒在的時候,比二皇子還要活潑好動些,這個年紀都是如此。”

心裡想的卻是,我家崽兒根本不稀罕動好嗎!哪像你這養的到底是個什麼神獸啊!

皇後朝門外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問出聲:“這天都擦黑了,繾兒怎麼還不回來?”

蘇北涼內心苦笑,你不走他一輩子都回不來。

“今早就被薛尚書家的三公子約了出去,興許過會回來,興許明早才回來。也不知這薛小公子到底哪裡得了他的意,二人竟形影不離了。”

皇後彎起嫣紅的唇角:“繾兒喜歡便好,若何時他也能與我兒也這般親近就更好了。”

看她故作姿態,蘇北涼一時間也說不出心裡是怎麼想的,當即就來了一句:“那容易,改明兒我讓蘇繾也帶上二皇子,一起跟薛小公子去風月閣長長見識,說不定自此就兄友弟恭了。”

皇後:“……”

對上皇後一臉詫異的表情,蘇北涼才反應過來方才自己說了多崩人設的話,趕緊笑了笑,“玩笑而已,讓皇嫂見怪了。”

又這麼尬聊一會,皇後終於熬不過帶著二皇子離開了王府,送人回來途徑後院,看著籠子裡那匹威風凜凜的踏雪馬,一臉桀驁不馴,連管家送到嘴邊的上等草料都不屑一顧。蘇北涼輕歎一聲,忽然覺得好累。

估計蘇繾也在書房裡憋壞了吧。

想著又掉頭去了書房,沒想到一進屋就被事先藏在門後的小手捂住了眼睛。蘇北涼還以為小太子要跟他玩猜人遊戲,正等他問猜猜我是誰呢,就感覺耳背後突然一熱,濕潤的感覺讓他不禁聯想到掉進水裡被路過的魚碰了一下。

一股顫栗感襲來,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身後的人在他耳邊吹了口熱氣,聲音帶著幾分嬌嗔:“讓我今夜成為皇叔的人吧,這樣繾兒就能死而無憾了……”

輕快的笑聲從身後傳來:“哈哈,皇叔心裡是這麼想的嗎?”

蘇北涼隻感覺心驚肉跳,趕緊抓著蘇繾的小手,從自己的眼睛前扯下來,然而書房裡一片漆黑,根本沒有燈光照亮。蘇北涼想打開門讓外麵的光亮透露進來,手剛要探出去,就被身後的人再次捏住手腕壓在門板上。

“蘇繾!”不知怎的,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蘇北涼忽然有點害怕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麼。壓在宣紙下的小黃書應該是被蘇繾看到了,但這種情況就算誤會了,第一反應也該惡心不是嗎?一上來就蒙眼,抓手的,這是幾個意思?

蘇北涼反應也算迅速,撲通一腳踹開了書房的門,這下屋外的光總算映照進來,他轉身看著身後的蘇繾,不過半年的時間,就比他剛來的時候高了一截,原本到自己胸口的位置,現在已經到脖頸了。圓潤的臉頰也漸漸脫去稚氣,變得棱角分明更具侵略性。

一直在身邊朝夕相處的孩子,今天他才猛然發現對方都已經長大了。四目相對,那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蘇北涼忐忑的解釋道:“那話本是星九瞎胡寫的,我怕流傳出去招來災禍,就讓她儘數上繳了。方才帶進書房想直接燒掉卻沒有燈油,我才隨手藏到宣紙下。”

他的手還被蘇繾緊緊抓著,極力辯解的尷尬模樣,讓蘇繾不禁感受到一絲莫名的愉悅感。

蘇北涼還以為小太子不信,不禁眉間輕蹙:“我所言句句屬實,你若不信可找星九來對質。”

“我沒不信皇叔。”

蘇繾緩緩鬆開了蘇北涼,又明媚的笑起來,仿佛剛才那個緊抓著自己不放的,壓根就不是他一樣。

蘇北涼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衫,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跟蘇繾保持距離。

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開始叛逆了,這孩子時不時就表現的陰陽怪氣的,對洛星九是,對他也是。就連安勝也跟自己提過一嘴,說太子最近表現得有些異常。

養孩子難,養要成為男主的孩子更難,一邊完成任務一邊養男主更是難上加難。

總之一句話,他真是太難了。

氣氛有點尷尬,蘇北涼機智的轉移了話題:“方才皇後來同我商量,要你和二皇子一起參加明年三月的春獵賽,按規矩年滿十五歲的男兒就該參加,但此事我還未應承下來,問一下你的意見。”

蘇繾幾乎想都沒想,一口回絕:“那山上又冷風又大,每次爬上去都要累死了,我不去。”

這個答案,意料之中。

看他這四體不勤的樣也知道不善騎射,二皇子雖然身寬體胖,但至少經過宮裡最好的教習師傅□□過,打不中猛虎,射殺一兩隻小白兔還不在話下,但小太子這樣的去了,估計也就能草裡扒兩隻螞蚱。

他倆湊一起就是矮子裡拔大個,用廢物來襯托另一個廢物。

蘇北涼剛想說不去就在家好好讀書吧,沒想到係統的提示音就響了起來。

【係統:發布階段性任務:幫助蘇繾春獵賽奪冠。】

蘇北涼:“……大哥,你就不能早點說嗎?”

【係統:我也想早啊,從休眠到啟動不是要緩衝幾秒嘛!】

蘇北涼:“下次彆休眠了,24小時給我保持待機。”

【係統:嚶,人家會困困QAQ】

蘇北涼:“困尼瑪!你這個任務是認真的嗎?上次幫他通過秋試就算了,臨陣磨槍突擊三個月也能湊合,這次是打獵啊,要考騎射啊!射箭這種東西沒個兩三年連點皮毛都學不會,你讓我三個月幫他奪冠,你以為這是兒童扔飛鏢比賽嗎?”

【係統:宿主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噠!一般我發布的任務都會經過精密計算,有完成的可能性才會發布,如果是零概率事件,程序上不會允許通過噠!】

蘇北涼:“所以這件事的可能性是多少?”

【係統:……62%】

蘇北涼:“你再說一遍!”

【係統:62%的1003694次方……】

蘇北涼:“滾尼瑪的1003694次方……果然還是同歸於儘吧。”

【係統:嚶嚶嚶QAQ】

回歸現實,看著麵前滿臉笑意的蘇繾,蘇北涼隻能再次把自己的臉皮撕下來踩在腳下。

“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春獵,若是找借口請辭,難免被人詬病,還是去吧。”

聽到蘇北涼的話,蘇繾一下抬起頭,滿臉莫名:“既然皇叔都打算好了,方才為何還要問我?”

那語氣,那哀怨的眼神,像極了去飯店點菜,結果點完後卻發現上的菜沒有一道是你剛才點的。

既然如此那還點個屁啊?直接上菜不好嗎?還浪費那麼多唾沫星子。

蘇北涼都忍不住在內心吐槽自己,為了這62%的1003694次方可能完成的任務,真的至於嗎?

他隻能故作冷清道:“我是考驗一下你到底怎麼想的,因為爬山累就不去,作為東玄儲君一點自覺都沒有。如此拈輕怕重,以後怎麼能放心把東玄的未來交付在你手中?這次春獵必須參加,從明日起我在後院支幾個靶子,讓啞奴教你射箭,他的箭法不比宮裡那些教習師傅差。”

蘇繾看著蘇北涼愣住了,“皇叔,可您之前不是說宮裡這些比賽都是做樣子給外人看的,我作為儲君就不必去爭這些莫須有的名頭麼。這陣子是怎麼了?秋試是,春獵也是,怎麼竟讓我參加這些不喜歡的東西?您以前從來不會逼我的……”

看小太子投來的質疑目光,蘇北涼強穩住快要心律不齊的心臟,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啊!

沒辦法孩子,什麼時候麵對這些不喜歡的事你也能心平氣和去完成,那才說明你真的長大了。

“以前我是看你尚且年幼,不想施加太多壓力,如今看來太過放任也並非好事,尤其是對你這種不自覺的人,偶爾還是要采取點強製手段。你也彆怪皇叔,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稍有差池整個東玄的命途都要毀於一旦。從今以後,你之前那些懶散惰性的惡習都要統統改掉,無論是功課還是武藝都要勤加練習。繾兒,十五歲,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蘇繾看著蘇北涼,緩緩垂下了目光。“繾兒知道。”

蘇北涼帶著蘇繾用晚膳,飯桌上蘇北涼腦子裡想的全是怎麼讓男主奪冠的事情。

這次參加春獵差不多集齊了蘇家的全部男丁,其中易王蘇啟和平王蘇越,這兩人可都是出了名的騎射高手,不說箭無虛發百步穿楊,也差不離了。尤其是平王已經蟬聯三年春獵賽的第一。讓蘇繾贏二皇子,耍點手段或許還有希望,要贏平王,不如直接用積分去商城給他換把槍吧。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手裡也個像樣的家夥什,肯定能事半功倍。

就在蘇北涼這麼暗戳戳的考慮時,係統就過來潑了盆冷水。

【係統:用槍代替弓箭,宿主您這屬於作弊行為,會被紅牌罰下的!】

蘇北涼:“那你告訴我,怎麼做才能達成你那1003694次方的概率?”

【係統:呃……總之您不能用槍!】

蘇北涼:“統統。”

【係統:宿宿(///V///)~】

蘇北涼:“總有一天我得跟你同歸於儘。

【係統:嚶嚶嚶,你這個負心漢,人家終究是錯付了QAQ】

今日晚膳弄了一大扇烤羊排,墊著荷葉在桌上平鋪開,不知道用了什麼佐料,上麵看著紅呼呼一片,還挺有食欲的。一旁的侍女拿著小刀,用那雙纖纖玉手在羊排上一條條的往下割,不一會那幾根肋骨就見了白。

旁邊的大盤子裡放著幾根熱氣騰騰的羊排骨,顏色比較清淡,應該是從湯鍋裡剛撈出來的,雖然比烤的羊排要小,不過一根也有一掌長。

北城那邊的人比較愛吃羊肉,據說一鍋羊肉蘿卜湯能從早喝到晚,他們還極喜歡吃辣,無辣不歡。洛星九大概是今天回收話本收累了,兩隻小手舉著羊排,蘸著一碟辣椒,啃的那叫一個香,碗裡的飯沒怎麼吃,旁邊倒是擺了一堆羊骨頭。

相比她,蘇繾連瞥都沒往羊排上瞥一眼,夾了幾塊蘿卜,悄無聲息的吃著。情緒低沉的模樣,一看就是生氣了。

皇叔知道你不想去,但是皇叔也沒辦法。要怪就怪這該死的係統吧!

蘇北涼夾了塊羊排送到蘇繾碗裡,結果蘇繾沒什麼反應,倒是把旁邊的洛星九看得一愣,眼睛亮的好像發現了可疑信號的雷達。

蘇北涼以為她也想吃,抬手又夾了一塊給小丫頭,沒想到洛星九抱著碗就躲開了。

洛星九悄悄瞥了眼蘇繾,一臉驚魂未定,“皇叔您還是彆給我夾了,不然我怕某人不高興。我還想多活兩年。”

又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蘇北涼隻能把羊排再次夾到蘇繾碗裡:“多吃點。從明日開始,就讓啞奴教你射箭,等練好找個機會帶你去後山,還得把馬術練練。”

提到馬蘇北涼就想起來了,皇後送的那匹踏雪。在原著裡蘇繾騎上了那匹踏雪馬去春獵,結果比賽途中忽然聽到一陣鈴鐺響,踏雪馬頓時就狂躁起來,奔著二皇子的馬奮力撞過去,兩人雙雙墜馬,隻有二皇子斷了條腿。

眾目睽睽下,所有人都指認說是太子騎馬朝二皇子撞去的,皇帝震怒,當眾打了蘇繾一耳光,自此再也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其實那匹馬早就被皇後做了手腳,馴馬師讓那匹馬跟鈴鐺聲之間建立了某種聯係,類似於巴布羅夫的狗,時間久了就會形成低級反射,隻有聽到鈴鐺聲那匹馬就會產生暴躁情緒,去攻擊其他同類。

至於為什麼不攻擊彆人,隻攻擊二皇子的馬,這就要問問皇後在二皇子身上放什麼東西了。

而且二皇子也並沒有摔斷腿,隻是串通禦醫演了一出戲而已。目的就是讓皇帝徹底放棄蘇繾。其實她這麼做完全是多此一舉,如果皇帝哪怕有一絲良心,當年也不會做出這種汙齪至極的事來。

皇帝的可恨之處,也恰恰是他最可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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