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戲曲接近尾聲,一位花童拿著花籃開始挨排走,裡麵叮叮當當,放的全是白花花的銀子,蘇北涼了然一笑。
嘴上說著分文不取,原來每唱一場就要賞銀,能來華清樓的大多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哪有人好意思一文不出?
而且瞧這花籃裡的銀子,連細碎的都沒有,全是鋥亮嶄新的銀錠子,沒個五兩以上都拿不出手。果然都是打腫臉充胖子。
當花童走到蘇北涼麵前,晃了晃頭頂的朝天辮,喜氣洋洋的叫了聲:“大爺!”
蘇北涼悶聲笑了。大爺?他有那麼老嗎?
瞧著台上唱戲的花旦,一臉濃妝豔抹,不過那雙眼睛看著是真大,被黑漆漆的墨筆一勾,差不多占了小半張臉,身段也夠婀娜,估計卸了妝也應該是位美人。
周幽王為了褒姒都能烽火戲諸侯,那他一擲千金博美人一笑也無妨吧?
可惜蘇北涼摸了摸袖子,並沒有千金可擲。
在小花童質疑的目光下,蘇北涼拔掉頭頂的青玉簪,扔到了花籃中:“給佳人送這些糞土之物實在有傷風雅,這簪子雖然不算貴重,但通體碧色,跟今日這身雪白的戲服尤其相稱。”
蘇北涼說話的聲音並不算大,卻還是被台上的玉離聽到了,一雙嬌媚的狐狸眼瞬間朝著蘇北涼這邊移過來,眼尾暈染的嫣紅微微上調,真是像極了雜談怪誌中專勾魂魄的狐精。
婉轉悠揚的戲腔陡然轉了調子,引吭高歌,越發動人心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北涼發覺台上的花旦,每次回眸轉身,都會瞥向他所在的方向。想到這,他好奇的懟了懟左側的洛星九:“你有沒有感覺那個花旦一直在看我?”
洛星九正看在興頭上,視線一眨不眨的鎖著戲台,隨口回應道:“是嗎?我還以為他一直在看我呢?”
蘇北涼:“……”好吧是他自作多情。
蘇北涼坐了一會,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實在忍不住又問了另一側的蘇繾:“那個花旦到底看沒看我啊?”
蘇繾輕笑一聲,徐徐轉頭,笑容燦爛:“是啊,可我也一直在看皇叔,您怎麼就隻發現了他呢?”
蘇北涼咕咚咽了下口水,“……”
對不起,就當我什麼都沒問吧!
後半場戲,蘇北涼就不糾結花旦到底有沒有看他了,因為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蘇繾這邊,果真如他所說,隻要稍一回頭,每次都能對上蘇繾的目光,然後兩人相視一笑,蘇繾的笑極甜,他的笑很苦。
蘇北涼又方了。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以他現在的功力,要是彆人敢對他存有這種心思,蘇北涼早就一拳揍得對方找不清東南西北了,結果對他有非分之想的人偏偏是男主,這可是龍傲天啊!爽文裡神一樣的存在!
他要是穿成個妹子,男主想睡他也能理解,可自己現在是個帶把的老爺們,而且還是他名義上的皇叔!
離經叛道就算了,罔顧人倫是要怎樣?
沒給你安排一後宮的絕世美女是我不對,但你也不能瘋狂到睡自己的皇叔啊!
而且他沒胸沒屁股的一點也不好睡,要真喜歡男人還不如選那個唱戲的玉老板,身嬌體柔的,放在床上直接一字馬都沒問題!像他身板這麼硬,估計剛劈九十度就要骨折。
直到兩場戲都唱完,散場的鑼聲已經響起,蘇北涼還坐在椅子上遊魂似的,目光渙散。
果然,思來想去,比起自己還是玉老板更適合,說不定蘇繾隻是一直在自己身邊待久了,才鬼迷心竅的認為他這種貨色不錯,等會讓他去跟玉老板接觸一下,說不定他就會覺得原來世上還有這麼多美人,為了一棵歪脖樹放棄整片森林,豈不是太傻冒了?
可是要怎麼給這兩人搭橋呢?
想讓男主移情彆戀也得先給他跟玉老板倆創造獨處的機會啊?
這小崽子跟狗皮膏藥似的整天糊在他身上,讓蘇繾跟陌生人單獨待在一起,簡直天方夜譚。
蘇北涼正為這事苦惱著,沒想到剛要踏出戲院門檻時,一道飄逸的白影翩然而至,裹挾著一縷奇特幽香,擋住了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