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就停在身後不遠處,蘇北涼跟老翁站在原地麵麵相覷,直到隨行侍衛不耐煩的吼道:“白衣那個叫你過來!沒聽見麼,耳朵聾了不成!”
蘇繾眉間一蹙:“不得無禮。”
見蘇繾臉色明顯不悅,侍衛誠惶誠恐,趕緊改口換了語氣:“那位白衣小哥,麻煩過來一下。”
蘇北涼站在原地,真是一點都不敢動,被他緊拉著不放的老翁擠了擠眼,小聲催促:“叫你過去呢,你倒是快點啊!抓著我乾嘛?”
蘇北涼隨口胡謅:“不能去,我早年欠了這廝不少錢,一路躲債躲到這的,萬一被他發現是我,肯定今日就要命喪黃泉了。”
老翁一臉關我屁事的看著他,蘇北涼又補了一句:“不過在臨死之前我會跟他說你就是我爹,子債父償,反正一百萬兩銀子,也不算太多。”
“你你你……我跟你無冤無仇!不就是兩棒玉米訛了你一兩銀子麼,我還你還不成!”老翁說著就去懷裡掏銀子。
好家夥,一百萬兩銀子,彆說讓他還了,他一把年紀活到現在,連這個數目的零頭都沒見過。
蘇北涼按住他掏銀子的手,給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不過隻要你幫我個忙,讓我能躲過一劫,就用不著你還了。”
老翁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北涼背對著蘇繾那邊,朝身後馬車的方向斜了一眼:“衝過去,抽馬車裡那人一耳光,我就能趁機逃跑了。”
老翁目瞪口呆:“……你認真?先不說我這老胳膊老腿能不能衝過那些護衛靠近馬車,單說坐在那裡麵的人那穿著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貴,我要是扇了他我還有命活嗎?”
蘇北涼:“哦,那你不去也行。”
老翁緩緩鬆了口氣,蘇北涼緊接著就來了一句,“大恩不言謝,那一百萬兩銀子就麻煩你幫我還了。”
老翁:“……”我不就是出來賣個烤玉米麼,招誰惹誰了?
看著一臉視死如歸掉頭衝過來的老翁,隨行侍衛一個個都被這架勢弄得一愣,紛紛將注意力放在了那老翁身上,隻有坐在馬車中的蘇繾看到,站在原地的白衣男子,在老翁衝過來後立刻掉頭就跑。
本來他隻是想把撞掉的玉米賠給他們,見那位老翁步履蹣跚,他才叫那位年輕男子過來領銀子,可那位白衣青年顯然把他錯當成了歹人。可就算把他當成歹人,一般兒子哪有丟下父親獨自逃跑的道理?
想到這蘇繾眼中閃過一抹疑色。
一切就如同老翁預料的那樣,還未等他靠近馬車,就被兩名侍衛一左一右按住了肩膀,不等侍衛去踢他的膝蓋,老翁就自覺的撲通一聲跪在了馬車前,對著車裡的蘇繾聲淚俱下。
“這位大人這真的不怪我啊!都是剛才那小子叫我過來的,他說欠了大人您不少銀錢,若是我不幫他打掩護,就要說我是他爹,叫我替他還錢!沒想到那廝看著斯斯文文像個老實後生,卻憋了一肚子壞水!早知如此那玉米我就不該賣給他!”
蘇繾聞言更是狐疑:“他叫你怎麼掩護?”
老翁心驚膽顫的抬起頭,餘光微微瞥見蘇繾一臉寒意,咕咚咽了下口水不敢隱瞞:“他……他叫我衝過來抽您一耳光……”
此言一出,周圍幾個侍衛都變了臉色,立刻嗬斥道:“大膽刁民!竟然對陛下出言不遜,你該當何罪!”
陛下?!!
老翁本就佝僂的脊背隨著這兩個字傳入耳中,簡直要頭尾相接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圓。
剛才他看到蘇繾衣領上的龍紋就覺得有些奇怪,一般尋常人家哪會在衣服上繡龍紋呐?但也隻當是自己眼花,乍一眼沒瞅仔細,如今聽到陛下二字,算是徹底坐實了蘇繾的身份。
馬車裡這位男子居然就是當今聖上!
侍衛舉著刀就要把老翁當成刺客抓起來,在老翁聲嘶力竭的掙紮中,蘇繾出聲將他們嗬退,和顏悅色道:“老伯,剛才那人長什麼樣你還記得嗎?”
“什麼樣……”
老翁本來就沒讀過書,被這麼突然一問,一時間還真描述不上來,思來想去都找不到貼切的詞兒,最後擰了半天大腿,才憋出一句話:“就是特彆漂亮,文文弱弱的,比起陛下您,還有他們都要瘦小些,再有就是……”
老翁忽然想起了對方身上最關鍵的特征,一拍大腿幾乎喊了出來:“就是那人左手的五根手指都沒有指甲!剛才他啃玉米時我就覺得奇怪來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老翁隻感覺自己說完這句話後,周身的溫度瞬間冷了下來,坐在馬車中的人半晌才問了一句。
“你確定?”聲音冰寒的毫無起伏變化。
老翁連連點頭:“千真萬確!聖上明鑒,小人不敢有半句隱瞞!”
蘇繾朝著剛才那道白影消失的方向望了許久,袖中的手緩緩握緊,是你嗎阿涼?
一旁的侍衛看出蘇繾對剛才逃跑的白衣男子有些在意,特意追問道:“陛下,要不要屬下把那人追回來?”
過了許久,蘇繾放下車簾,嗓音喑啞道:“不必了,繼續往前,到前麵的疫區看看。”
*
蘇北涼一路幾乎是連滾帶爬逃跑出了胡同,一開始是用腿跑的,等出了蘇繾的視線立刻施展輕功飛過了大半個馬家莊。直到累的精疲力儘,他才找了塊還算隱蔽的空地席地而坐休整一下。
扯著衣領用手扇了扇脖子裡的熱汗,本來就沒怎麼吃飽的肚子,這下更餓了。
到底有沒有搞錯啊?!時隔五年他才從棺材裡蘇醒過來,結果這才半天不到,就連續遇到兩個熟人了,好死不死就有那臭崽子一個!
好吧,畢竟按照的一般套路,隻要主角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大事發生,相對的,有大事發生的地方,主角也一定都在。
所以蘇繾會出現在這荒山野嶺的,也算是的情節需要了,不過透過這點也能看出來,這次爆發的天星疫真的非常嚴重,不然作為一國之主的蘇繾,也不會親自來疫區視察。
可為什麼偏要在他啃玉米的空當路過?又為什麼要把他的玉米碰掉後停下來?之後偏偏還要叫住他?
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啊?!
冤冤相報何時了,把他當成個屁輕輕鬆鬆放了不好嗎!
蘇北涼頭疼的掐了掐眉心,這可真是出師不利,在接下來完成任務的過程中,他必須要保證自己不被人認出來。
想到這,他在意識中問了係統。
“你這商城裡有沒有什麼能改變人容貌的東西?順便把聲音也一起改了最好。”
【係統:彆說,還真有這麼一件東西。】
說罷,立刻就給蘇北涼展示出來,看著手中突然出現一張花裡胡哨的狐狸麵具,蘇北涼拿起來對著陽光看了一眼,想吐槽都不知該從何下口。
這花色,這質量,這是某寶裡9.9包郵的那種嗎?